“我………”叶芍云似乎又在梦中抑郁什么,柳清风听不清,微微俯下身。
“师弟说什么?”
柳清风心绪因这无声的关怀和师弟无意识的依赖而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就听叶芍云在梦中含糊地、带着一丝脆弱和依赖地低唤:“……祁楚……”
那两个字,清晰无比地撞入柳清风耳中,如同寒夜惊雷,将他心头刚升起的那点微温瞬间击得粉碎。
他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住了。搭在叶芍云肩头的手,原本正温和地输送着内力,此刻力道骤然一松,指尖微微发凉。
果然让他说对了。
祁楚……
这个名字,代表的是叶芍云过往里一段他无法触碰、亦不愿深究的时光,是横亘在师弟心间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柳清风一直知道它的存在,只是从未如此刻这般,被猝不及防地、如此近距离地、以这样一种依赖的姿态袒露在他面前。
柳清风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将浮上心头的那点异样压下去,他是修道之人,修道之人可以有情爱却不能心乱。
昏暗中,柳清风的目光落在叶芍云痛苦稍缓却依然紧蹙的眉心上,那因腹痛而苍白的脸,渐渐恢复血色。
他小心翼翼地,动作极其轻柔地,试图将自己的手臂从叶芍云怀中抽离。那怀抱并不紧,却让柳清风感觉异常沉重。
就在这时,小床的另一侧,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翻身声,紧接着是药童带着浓浓睡意的、含糊不清的嘟囔:“唔……师叔祖?”
“没事了。”柳清风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只是比平时更低沉了些,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你师叔腹痛,已经缓解了,快睡吧。”
他借着安抚药童的机会,顺势完全抽回了自己的手臂。指尖离开叶芍云皮肤的那一刻,竟感到一丝微凉的解脱。
原来这就是师父说的,心乱的感觉。
忠心不该被践踏
药童“哦”了一声,显然困得厉害,也没多想,咕哝了一句“师祖加油……”便又像个小动物般蜷缩回去,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
柳清风:“……”
柳清风重新将目光投向叶芍云。师弟的呼吸已经平稳许多,紧捂肚子的手也松开,似乎彻底陷入深眠,只是那眉头依旧微微蹙着。
窗外的雨声似乎小了些,淅淅沥沥,衬得房间里的寂静更加分明。
柳清风在床边静坐片刻,深邃的目光在叶芍云沉睡的侧颜上停留,最终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他站起身,无声地走回外间的蒲团,重新端坐。
身影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有些孤寂。
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捻动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手臂上残留的温度和力道。
这一夜,雨未停,蒲团上的人,心湖初起波澜。屏风内外,只剩下雨滴敲打那历经风霜的屋顶,以及床上人偶尔不安稳的翻身声。
叶芍云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感觉浑身酸疼得厉害,睡惯了软塌,客栈的硬板床和空气中浓烈的潮湿,让他一早起来就浑身不自在,回身看向另一头的药童睡得倒挺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