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的计划,你我皆是棋子,但亦是执棋之手。相信他,也相信我。”
“我答应你,”萧风的手指轻轻拂过沐云的眼角,拭去那一点微不可察的湿意,“无论今夜情况如何,我一定会回来,回到你身边,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这不是什么山盟海誓,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有力量,这是萧风的承诺,一个重于生命的承诺。
他们于险境中相爱,每一步都如在刀尖上行走,爱意却从未迟缓。
沐云怔怔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平日里榆木呆傻的家伙此刻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温柔,一股暖流冲散了心中的寒意和恐惧。这是萧风身上独有的安全感。
他轻轻点了点头,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萧风看着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抵住沐云的额头,这是一个极其亲昵且充满依赖意味的动作。
“等我回来。”他低声说,呼吸交融,双唇几乎贴在一起。
“……好。”沐云闭上眼,轻声应着。
这一刻,无需更多言语,所有的担忧、恐惧、以及深藏心底从未宣之于口的情意,在这临别前的短暂温存中,得到了无声的确认和慰藉。
片刻后,萧风直起身,面色也冷峻下来,如同窗外的浓夜,他拿起擦拭好的长刀,佩在腰间。
“我走了,你留在这里,也万事小心,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就先躲起来。”
交代完后,萧风便趁着夜色离开营帐。
沐云站在帐内,看着萧风掀帘而出的挺拔背影融入夜色,心中那份不安依旧存在,却不再那般冰冷刺骨,而是被一种温暖所取代,此时此刻他只能带着期盼,等待着,一边暗暗握紧了袖中的短刃,眼神也逐渐变得锐利。
他也有自己的任务,为了主上的计划,也为了……那个承诺一定会回来的人。
凌晨时分,天色未明,正是万籁初醒,人畜最困倦之时。
阿达拉亲自带着几个全副武装的心腹,毫无预兆的闯入了叶芍云的营帐。
帐内,叶芍云似乎刚从醒过来,此刻脸色苍白,额头沁出虚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试图起身却浑身无力,只能勉强用手臂支撑着身体,用一种惊怒的目光看着闯进来的阿达拉等人。
“阿达拉……你,你在酒里下了药?!你想做什么?!”
阿达拉看着叶芍云这副软弱无力的模样,指导目的已经达到,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随之消失,脸上露出狰狞而得意的笑容:“叶将军,对不住了!我也是为了你好,防止你坏了我们的大事,只好先委屈你一下了!”
“把人给我绑起来,看好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开他。”
阿达拉一挥手,几名身形高壮的蛮兵立刻上前,抓住毫无还手之力的叶芍云,将他的手脚攒在一起,用结实的牛筋绳将其牢牢捆住。
叶芍云“挣扎”了几下,却因为药力而显得徒劳无功,只能用一双愤怒而失望的眼睛死死盯着阿达拉:
“阿达拉,你背信弃义!没有我的帮助,你根本攻不下磐石堡!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哈哈哈!”阿达拉仿佛再也无所顾忌,放肆地狂笑,“叶芍云,你太高看自己了!现在是我不需要你了,你看看你这么聪明,还是落在我的手里,你没有发现这些天你的身边全是我的人吗?现在你没有选择。”
“你的心还是不够狠,一个病重的皇帝,一座人心惶惶的空城,我阿达拉唾手可得!等我拿下磐石堡,再回来关照你,这些时日就安心待着吧。”
叶芍云被绑着双手双脚,任几个蛮兵扛着出去。
整个过程,萧云、沐云等叶芍云的贴身亲信皆不在附近。
阿达拉此刻志得意满,不再多看叶芍云一眼,也大步走出营帐,翻身上马,对着早已集结完毕,跃跃欲试的赤鹰部战士们扬空挥刀大喊:
“我赤鹰的儿郎们!随我出发!踏平磐石堡!金银财宝,中原肥沃的土地,都将属于我们!”
蛮兵们发出野兽般的呐喊,跟着阿达拉,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趁着天色未明,向着磐石堡的方向进发。
而被关押在阴暗帐篷里的叶芍云,在蛮兵离开后,脸上那副惊怒无力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冰冷和算计。
他微微动了动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腕,嘴角掠过一丝讥诮的弧度。
鱼儿已入围,该收网了。
反间计
凌晨,天色还没亮的时候,沐云便早早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钻到床下,等到外面的声音渐息,马蹄声远去,才钻出来。
凭借还算轻盈的身手,以及对赤鹰部大营布局的熟悉,巧妙地避开了几队巡逻的蛮兵,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关押叶芍云的那顶偏僻帐篷附近。
帐篷外只有两名蛮兵看守,正抱着刀,靠着帐篷打盹,显然并不认为里面那个被捆得结结实实,还中了软骨散的人能有什么威胁。
沐云眼神一凛,悄然靠近,匕首悄悄出鞘,寒光在夜色中一闪而逝!精准而利落割断了一个蛮兵的喉咙,相比于萧风萧云,他杀的人少,没有一击毙命,险些闹出动静,蛮兵的呜咽声险些将另一人惊醒。
好在沐云速度还算快,在另一个人睁开眼之前,手里的匕首再次落下。
两人就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被解决掉,随即沐云迅速将人拖到阴影处,闪身进入帐篷。
帐内光线昏暗,叶芍云被反绑着双手双脚,靠坐在角落,垂着头,白发凌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