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河村。
陈秀英听着赵铁柱带回来的消息,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
她只是走到院子里,看着那棵已经抽出新芽的老槐树,淡淡的说了一句。
天,要变了。
陈念从都回来,只待了短短三天。
三天里,她帮着奶奶,把厂里扩建跟招工的事,安排的妥妥帖帖。
也把自己从《御厨监制》里,整理出的几个简单又好用的新方子,教给了厂里的技术骨干。
临走前,她把自己那五百块钱,留下了四百,塞给了奶奶。
“奶奶,厂里用钱的地方多,您拿着。”
“我在学校有奖学金,够用了。”
陈秀英没跟她客气,收下了钱。
祖孙俩,都明白对方的心思。
去火车站那天,是陈建国,一个人,默默的赶着牛车送她。
一路上,父女俩都没怎么说话。
快到县城的时候,陈建国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递给陈念。
“念念,这个……你拿着。”
陈念打开,里面是一只烤的金黄油亮的……烧鸡。
还冒着热气。
“爹在山里,跟一个老猎户学的法子。”
陈建国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你路上吃,别饿着。”
陈念看着那只烧鸡,又看了看爹那双布满老茧跟新伤的手,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掰下一只鸡腿,递到爹嘴边。
“爹,您先吃。”
陈建国愣住了。
他看着女儿递过来的鸡腿,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一个五十多的汉子,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他张开嘴,咬了一口那香喷喷的鸡腿,一边嚼,一边哭,哭的像个孩子。
陈念再次坐上北上的绿皮火车时,心情跟来时已经完全不同。
来的时候,心里七上八下的全是怕。回去的时候,心里却装的满满的,是踏实跟一股子说不清的劲儿。
她看着窗外飞倒退的田野,手里还攥着那只没吃完的烧鸡。
鸡皮烤的焦香酥脆,鸡肉却鲜嫩多汁,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松木熏香。
她知道,爹把那本《御厨监制》给她,不仅仅是物归原主。
更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想重新做一个父亲。
陈念的心里,又酸又暖。
火车上,依旧是拥挤又嘈杂。
陈念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布包里拿出顾远洲的信,和奶奶新给的几个调料配方,一页一页,仔细的看着。
她知道,下河村的未来,现在就握在她的手里。
她不能有半点松劲。
回到都大学,已经是三天后。
宿舍里,赵琳琳跟钱莉对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陈念!你可算回来啦!”
赵琳琳第一个迎了上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热情,“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快坐快坐,累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的帮陈念把行李搬到床上。
钱莉也从自己的小皮箱里,拿出一包包装精致的上海特产,塞到陈念手里。
“陈念,这是我妈妈从上海寄来的蝴蝶酥,你尝尝,可好吃了。”
她们的热情,让陈念有些不适应。
只有林晓燕,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腼腆的冲她笑了笑,递过来一个刚打好的热水瓶。
“陈念,先喝口热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