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耿司机话说完,方海兰便急匆匆地拉开了车门,而让她没想到的是,钟云此刻却抽着香烟坐在了中排座上。
“有什么事吗?”方海兰一只脚踩在车踏边缘犹豫不决。
“方阿姨,还请节哀。”钟云赶忙把香烟往身后丢出了窗外,然后往里让出了座位,“哦,您先进来再说。”
方海兰稍稍迟疑之后,还是钻进了车。随后,电动车门缓缓关闭,而耿司机则似乎被打过招呼一样背身等在了车外。
“你是找我还是找方如?”方海兰不知钟云来意,不过话语还算是客气。以后肯定多少都会有求于钟家,所以她顺道还有意无意地提起了女儿。
“您知道方如在哪里?”钟云面露好奇。
方海兰赶忙摆起了手。
“哎,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没想到。”钟云叹了口气,“不过接下来方正和思怡的治疗费用,您不用担心,我都会安排妥当的。”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我们蒋家自己会解决。”钟云的话让方海兰有些来气,不过脸上肯定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哦?”钟云一脸纳闷,“难道你不知道遗嘱的事情?”
“你”一提到遗嘱的事情,方海兰立刻就有了骂人的冲动,不过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对了,忘记跟您说,刚过来的路上,我碰到了方如。”钟云突然拍了拍脑门。
“方如在哪里?”方海兰心头一颤。
“她现在状况可不怎么好,而且好像全城的警察都在找她。”钟云面色担忧地说道:“不过你放心,我正在想办法,只要把她偷偷地送出国,应该就可以躲过这一劫了。”
“你要我做什么?”方海兰两肩一塌,就算是傻子,也能听明白钟云是要提交换的筹码了。
“说起来还真有点不好意思。”钟云尴尬地摸了摸鼻头,“我想要您家的户口本。”
“户口本?”方海兰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
“是的。”钟云难为情地笑了笑,“我和思怡的订婚办了一半,接下来的婚礼总还是要走完不是?”
沉睡梦魇14
“新年好!”
“新年好!”
陈晨提着塑料袋,一路或主动或被动地打着招呼走进了办公室,看着对面空空的座位,这才想起来何胖前两天值班,轮到今天刚好调休,于是只能将装着腊味的饭盒放在了桌上。
“嚯。中午又可以加餐了。”还没来得及坐下,沈彦飞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还是你家的味道正宗。”沈彦飞走到桌边,不客气地打开饭盒,捻了两块广式腊肠丢进嘴里,鼓起了半个脸颊,“可惜每年只能尝到这么一次。”
“你也有份。”陈晨笑着从塑料袋里又拿出一个满满当当的玻璃饭盒。
“今年一个人在港城过年,是不是有点冷清?”沈彦飞抽了张餐巾纸擦了擦手指。
“还好,在周边转了转。”
“今天专案组会来听取结案的汇报,晚上叫上何胖一起聚一聚,帮你弥补弥补。”沈彦飞掏出手机看了看。
听到结案两字,陈晨的笑容开始淡了下来。
“怎么?觉得案子破的不满意?”沈彦飞笑了笑。
“蒋方如不是还没抓到吗?”过了好一会儿,陈晨才小声地憋出了一句。
“法网恢恢,逃不掉的。”沈彦飞想了想继续说道:“蒋星案的材料马上就会送检,有了蒋方正和钟五岳的证词,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蒋方如的抓捕工作,东港那边过年一直没有停下,等会儿我再问问,多少都应该有点眉目了。”
听到这里,陈晨心里还是无法释怀,她现在更担心的其实还是汪海。汪海目前还在看守所关着,沈彦飞也一直想办法在拖着流程,不过时间已经快到一个月,如果蒋方如一直没有消息,接下来就不得不先以包庇罪和损坏尸体罪对他进行起诉,而这无疑就刚好中了他的下怀。要是万一像之前担心的那样,蒋方如逃到了国外,那事情可就不仅仅是麻烦两个字可以描述的了。
“那还要不要去医院?我觉得蒋方正和方海兰应该多少都会知道点线索。”
“蒋方如的下落吗?”
“是的。”
“这段日子软磨硬泡都没套出什么,你去了也不会有结果的。况且,现在人都已经不在医院了。”沈彦飞说道。
“不在医院?”陈晨颇为好奇。
“蒋方正恢复的情况比较好,年后已经被接回家做后续的疗养。”
“那蒋思怡呢?”
“蒋思怡情况要差一些,听说钟家正在安排她转院,好像是从国外专门请了一个专家团队。”沈彦飞回答道。
“钟家?这似乎有些不妥吧?”陈晨顿感诧异。
“也说不上什么不妥。方海兰从头到尾都没去看过一眼,现在能照顾她的也没别人,钟家愿意出面反倒是好事,而且”沈彦飞想了想才继续说道:“而且,听说过年的时候,钟云和蒋思怡已经把婚礼给补办了。”
“这”陈晨心里一阵说不出来的滋味。
“觉得荒谬是吧?”沈彦飞脸色也是跟着沉了下来。
“这明显就是奔着蒋家遗产去的。”说什么陈晨也不信钟云对蒋思怡会有什么真正的感情,况且蒋思怡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遗嘱上的那条附加条款很明显就是为保护蒋思怡留的后手,现在这样的结果倒也随了蒋星的遗愿。钟家人到底怎么想的我们不好去猜,况且这也不是我们可以干预的。”沈彦飞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希望钟家可以稍稍善待她了。”
会善待吗?或许吧。
陈晨随即想起了遗嘱附项中那条蒋思怡一旦死亡,蒋家数百亿的资产将会无偿捐献给社会的条款。哪怕是为了遗产,钟家应该也不会放任蒋思怡而不管。
慈济医院依然人满为患,这个世界的伤痛和折磨并未因为新年的降临而减少分毫。而无论外面的世界再怎么精彩,一旦踏入医院的大厅,所有人的脸上似乎都会立刻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灰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