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应竹道:“他现场效果不错,看不出来有过岔子,估计去补觉了。”
与庄汀说完,他也回了公寓,查收快递、收拾行李,又看到家政放在茶几上的留言。
[我整理冰箱,丢掉了不新鲜的肉和蔬菜,之后可以少买些,您很少开火。]
[客卧开窗通风之后进了灰,我换过被子和枕套,您这些一个人够用,多个人的话,之后黄梅天换得勤,可以再买点备着。]
物业公司提供了诸多服务资源,不乏有高学历、年纪轻、懂得插花或养护古董的保洁,多的是聪颖和圆滑,可祁应竹没有选。
这位家政快五十岁了,埋头做最基础的打扫,虽然手脚不算能干,但胜在足够敦厚,祁应竹不喜欢家里有人打扰,两方就错开时间极少见面。
因为文化水平有限,她不是很会用智能机,比起使用社交软件联络雇主,更乐意写在纸条上。
祁应竹觉得这样最省心,犯不着有太多交集,连问候也可以免去,除非工作必要,他并不想与外界建立什么连接。
看完这两个留言,祁应竹扔掉纸团,然后去浴室冲了个澡。
他的入睡障碍近来没有好转,躺到床上毫无困意,如此和天花板对峙半天,投降似的捞过了手机。
搜点什么打发时间?祁应竹在手机里翻找片刻,想到之前有建议白噪音可以助眠。
然而常用的音乐平台被卸载了,至今没有安装回来。
他在这方面似乎偏执过度,又或许太想躲避某一段醉后语音,于是干脆硬性地截断这条路径。
至于为什么这样忌讳,祁应竹说不上来,究竟是觉得荒唐,还是担心多次播放会显得沉迷,他也没有往深处纠结。
预感告诉他,不能再接触了,这是很可怕的事情。
但为什么自己的直觉会是恐慌呢?祁应竹很难抽丝剥茧。
今晚平白冒出这个问题,好像朦胧的窗户纸上破了个洞,他企图顺着洞口窥见线索。
但他只能意识到另一端的画面除了黑还是黑。
那不是颜色,是茫茫的未知数,是他没听过、没见过也没感受过的神秘事物。
别琢磨了,祁应竹对自己说,盯着空白的电子屏幕,依旧不知道看些什么。
随即,他收到谢屿的弹窗:[Spruce过了哈,忘了和你打招呼,以后他是这儿的正式员工。]
祁应竹:[晚些通知不如等到年底绩效盘点。]
谢屿:[音频部蠢蠢欲动,想拉他一块儿去表演,哎,我们的年会节目有救了,大概不用再摇骰子凑人头。]
祁应竹言辞吝啬,只嫌弃地给了四个字:[孔雀开屏。]
发完这句,他不由地发散思路,楚扶暄弹贝斯是什么样?
念头一旦产生便挥之不去,祁应竹搜了下普林斯顿是否有视频流传,可惜挖地三尺,没有瞧见半点人影。
他磨了磨后槽牙,认为都怪失眠,大半夜的最能没事找事,自己莫名浪费了两个小时。
这会儿已是凌晨时分,祁应竹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痛定思痛决定远离网络。
然而一小时后,他沉默翻了个身。
祁应竹琢磨,今天收到楚扶暄发的消息,自己简单地回了一句,没有认真地道贺,楚扶暄会不会感到失落?
他会在意么?不会特意等着吧?祁应竹思来想去。
如果楚扶暄不期待,为什么一结束就来告知?甚至没顾得上回复庄汀,专程和自己分享。
大半夜,祁应竹倒吸凉气,完全忘记自己身为业务线老板,批准了楚扶暄的任用,又指导过答辩材料,人家于情于理都该惦记着,客气地通知一声。
打住,他在内心暗示,想让楚扶暄别继续在脑海里蹦跶。
哪怕以往睡得糟糕,也鲜少耽搁得那么迟,他痛定思痛闭上双眼,却隐约察觉到光线从枕头里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