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么多变化里,有哪些是当初向往的样子?那会儿的他若能看到现在,内心会是什么感受?
发觉思绪有些飘忽,他深吸一口气,连忙打住了发散,手忙脚乱地擦干脸。
出门已经是午后,好在他们行程松散,走走停停无意走遍这座城市。
幸亏祁应竹没安排太多,楚扶暄这辈子没爬过那么多楼梯,半途便哼唧着说腿软没力气。
“你说想看观景台,貌似还有一半的路。”祁应竹提醒。
楚扶暄坐在台阶边缘:“让我丢脸吧,你就把我扔在路边。”
祁应竹微微弯下腰,拿起冰镇的矿泉水,贴了下他发红的脸颊,继而他蹙起眉,躲闪着往后仰去。
“都乐意这样了,我去给你买一根拐杖?”祁应竹说。
楚扶暄无声地说,哪有寿星要驻拐,好端端的日子多不吉利啊?
然而他没挑明,常年习惯了独立使他选择隐藏,不想给祁应竹增添私人困扰。
祁应竹会不会知道今天有一点特殊?楚扶暄有片刻的起疑,不过很快打消了猜测。
毕竟他俩没交流过这些,额外提及也累赘,自己犯不着那么大排场。
楚扶暄抬起眼,暗落落地抗议:“不要,那我俩在一块儿,被你这么对比,我得是什么形象。”
以两人规划的路线,他们走上这道坡,然后一路向前,便会到长江沿岸,期间没有迂回往返。
瞧着楚扶暄魂不附体,祁应竹笑了声:“好吧。”
楚扶暄撇撇嘴,正打算说什么,却见祁应竹伸出手:“别坐着,大家走来走去的多脏。”
这人怎么有点挑三拣四,楚扶暄生气:“我无所谓,没那么金贵。”
“你快点走你自己的,帮忙拍几张照当是我逛过了。”他道,“反正一家人一个样。”
“那算我有关系。”祁应竹说,“起来,你家属背你,别被他们没当心踩着。”
话音落下,楚扶暄不可思议,颇有拘束地要推拒。
意识到祁应竹没和他开玩笑,他吃惊:“被看到怎么办,他们以为我是什么……”
“是我祖宗。”祁应竹打断道,“你觉得比起坐路边,这样子更丢脸一点?”
楚扶暄不假思索地表达了肯定,紧接着,祁应竹嗤道:“你把脸埋我肩膀上,反正别人也瞧不见,就我的形象比较糟糕。”
给总经理的颜面泼脏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而且这里被太阳晒着,压根不是什么可以歇息的场所。
楚扶暄态度挣扎着,流露出一丝动摇,随即半推半就地被背起来。
太古怪了,他心里尖叫,确实大半张脸都藏到祁应竹肩头。
幸亏这边人流寥寥,他们沿着小径往上,没有惹来多少瞩目。
过了一会儿,楚扶暄逐渐放松,单手圈着祁应竹的脖颈,好奇地开始东张西望。
他们不紧不慢地顺着山路游逛,继而楚扶暄晃了晃小腿,说祁应竹的手机在来电振动。
“左边口袋,帮我看一下。”祁应竹说。
楚扶暄摸索着:“虚拟号。”
祁应竹说:“估计有快递,替我接了也不要紧,你听一下是不是?”
楚扶暄接通来电,听到对方有一些口音,努力地辨认片刻,似乎祁应竹点了预约派送。
“咦,你有外卖?”他疑问,“他说单子有点多,骑手送不过来,可能得推迟点。”
祁应竹稍加一顿:“知道了。”
“你买的什么啊,我们晚上不是选好餐厅了吗?”楚扶暄好奇。
祁应竹说:“轮椅。”
楚扶暄已经恢复不少,作势要迅速下来,还朝祁应竹蹦蹦跳跳,示意自己用不上那种东西。
晚饭是楚扶暄想吃的料理,白天翻山越岭,他已经筋疲力尽,握着筷子都有些抖。
所以他没注意到大堂经理的欲言又止,以及祁应竹再三观察腕表,还催对方去机场候着。
祁应竹买了最晚的航班,这会儿行程不是很紧,难得在店门口磨磨蹭蹭。
蛛丝马迹得那么明显,楚扶暄再迟钝也该瞧出端倪了。
只是他刚要询问,便见到有外卖员提着保温袋,风急火燎地询问哪位是祁先生。
楚扶暄潜意识地循声望去,继而意外得凝固在原地。
哪里有所谓的轮椅?这位祁先生订的是蛋糕!
“你心急要送我,包厢里拦都拦不住。”祁应竹说。
楚扶暄登时一言不发,有些晃神地打量着保温袋,好像在审视某种很陌生的东西。
“不过今天你最大,想做什么都对。”祁应竹说,“能不能让我先祝你生日快乐?”
楚扶暄走神半晌,颤了颤眼睫:“你怎么会知道?”
“结婚的时候看过你身份证,那会儿没记住,印象是在九月底。”祁应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