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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一天等待她的再不是母亲的微笑，父亲的叮咛，也没有了兄弟姐妹扑上来的欢声笑语，只剩下了她绝望地站在山坡上，看着自己家世代生活的村庄被大火付诸一炬。

而原因仅仅是畜牧女神的信徒与火神的信徒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而畜牧女神是大地之母的从神。

如果不是巨龙小姐刚好又返回来搭救了她，她大概也已经成为了这场信仰冲突下的又一缕冤魂。

她无助又仓惶，只剩下了本能的询问巨龙小姐：“是我不够虔诚吗？是我们做错了什么触怒了神明吗？”为什么是她的家人和村庄遭遇了这些？

巨龙小姐没有说话，因为信仰火神的村庄也并没有比他们好到哪里去，那里也有无数个她在为自己失去的家园撕心裂肺的哭泣。

“女神为什么不来救救我呢？”她又问。

但这也是一个让巨龙小姐无法回答的问题，因为发起这场生灵涂炭却可笑异常战争的，正是她如此虔诚信仰的神明们。

如果神明是慈爱的，那为什么祂们在为大陆带来光明与生命后，还会允许瘟疫与战争夺走边境数千普通人的生命呢？为何祂们会坐视教廷的审判庭以祂们的名义，屠戮了一个又一个异教徒的村庄，连她还在蹒跚学步的妹妹都不放过？为什么在她如此痛苦时，没有庇佑她，也没有救赎她？

这些问题波比想了一夜又一夜，也始终也没能想到答案。

她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问题，在她觉得她或许就不该在那个大火之夜活下来，跟着家人一起一了百了会更轻松之后，她轻声地问巨龙小姐：“我该祈求谁来救救我呢？”

如果大地之母已经无法依靠。

这个问题巨龙小姐倒是一下子就回答了她，那就像是一个早就已经不知道在她脑海中成型多年的念头，她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我亲爱的。”

一直到很多、很多年后的今天，她依旧记得这句话，记得巨龙小姐抚过她发梢时的温柔。

她只是想要找回这份温柔，她又有什么错呢？

第113章西芹：

“是人性中的贪婪与疯狂引发了悲剧，这并不是光明女神的错。祂的本意与初衷是好的——”伊莱德奥斯拿出了光明教会的官方解释。

对于当年那场生灵涂炭的神战，光明教会当然是要给出的解释的，而这就是他们的最终版本：神明的本意是好的，只是下面的人曲解了神明的意思，这才发生了教派之间的摩擦与矛盾。教会之中有坏人，而这一部分人已经遭到了神罚，所以大家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这解释牵强吗？

从各族、各教会勉强相处到了今天的反应来看，它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粉饰太平的理由，无所谓这个理由牵不牵强。

至少比神明是故意发起的神战，是为了摆脱他们更好接受吧？

光明教会的老教皇阿方索十四世如今就正在一边极力否认这个说法，一边忍不住想，这里不就是神明创造的家吗？他们离开法尔瑞斯，还想要去哪里？

不！他怎么能被这个无信者的思路带偏，她这就是纯纯的污蔑！

黑暗教皇就相对好接受的多，毕竟他们的黑暗神真的不是什么好神，就像他们这些魔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故意挑起神战，确实很像黑暗神能干得出来的事情。甚至这都一并解释了为什么后来的魔王一个比一个抽象，随根儿！

“——伟大的女神一直在通过神谕指引我们生活与方向。”伊莱德奥斯这些神棍话那真是张口就来。

听在光明教皇的耳朵里，就是不愧是光明的继承人，不卑不亢，据理力争。

听在波比学姐耳朵里，就是纯纯的挑衅了。

“神谕？你是指那些需要‘解读’的神谕？哈，多方便啊——丰收是神明的恩典，饥荒就是神明的考验；胜利是神明的庇佑，失败就是神明的惩罚。神明什么都不需要做，就永远利于了不败之地。这和之前那场连龙族都有龙上当的神迹诈骗有什么区别？”

被诈骗了一个山洞金银珠宝的龙今天也在迪尔蒙城外的现场，再一次被全体同族行了侧目礼，尤其是拜伦长老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就好像在说，你真的让我很抬不起头！

受害龙委屈：QAQ。

而听在艾斯特尔耳朵里……

就是伊莱在故意拖延时间，引着波比学姐一直说话，好定位她目前所在的位置了。

而他很愿意帮忙：“你知道在当年，某种意义上，教会的存在其实也是一种更进步的思想吗？”当然，他不是说教会的形式现在也是进步思想，他只是说在当年的某些特定情景下。就像对于奴隶制度来说，封建制度肯定是更先进的，可封建制度放在现代那就是封建残余了。

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世界并不是一沉不变的，思想也不是。

“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波比学姐十分震惊的问艾斯特尔，全世界有那么多人，但她独独没有想到艾斯特尔会这么想。

“唔，或许你听过‘过拟合’*？”

这个波比倒是真的听过，在她漫长的记忆长河中，巨龙小姐教过她很多知识，好比她的魔法就是巨龙小姐教的，也好比各式各样对于当时那个时代来说过于新颖的理论。

她按图索骥，还真的逆着河流而上，找到了“过拟合”这个词。

这其实是一个数学方面的专用语，既，为了得到一致的假设，而使这个假设变得过度严格*。而最早在原始社会的时候，对万事万物一片模糊的原始人，就容易把本来没有强关联的两件事拟合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因果。

类似于某个部落的祭祀在哪天跳了大神，老天就下雨了。

这在现代听起来荒谬极了，不是吗？可是原始社会却会十分笃定。而教会否定了这样的随机。

当然，教会也有它的局限性。

所以提出发现规律、掌握规律、运用规律的科学，紧随其后就诞生了。

扯的有点远了，总之：“神明也确实曾引导过这片大陆发展。”祂们做过错事，也做过好事，不能一杆子打死。要辩证的看待问题。

波比学姐陷入了沉思，如果是其他人，她未必能听到这一步，但这是艾斯特尔说的，全大陆最后一头远古巨龙唯一的儿子，而他听起来说的好像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艾斯特尔说的其实不算多，但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他也就只能说到这一步了，他求救似的看向伊莱，还没有定位到吗？我快找不到台词了啊朋友，她要是再问什么，我可就回答不了了。

而圣子也不亏是圣子，一句话就挑起了波比学姐脆弱的神经：“我们不是要说巨龙吗？怎么一直在说神明脱离法尔瑞斯，祂们为什么要脱离自己创造的家园？”

“因为这里就不是祂们的家！祂们想要回家。”

所有的信徒都学过，在很多很多年前，法尔瑞斯还只是一片黑暗与混沌的世界，这里没有生物，也没有植物，只有一片不毛之地。直至某一天，在一阵剧烈的碰撞之后，光明女神出现了，祂为这个世界带来了第一缕光明。

然后，祂与其他的神明伙伴一起创造了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乃至是各族的生命与动物植物，彻底终结了远古的混沌时代。

但这里却有一个问题，女神出现了，祂是如何出现的？又诞生于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