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晏烛终于停下来了,闻肃尘才伸手抱住他,将唇贴在他耳廓,亲近的好似情人间的低语,只是声音没了先前的淡定,变得很小,小得像是卑微的请求:“小烛,留下他好不好?”
晏烛两只手垂着,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像是变成了一个木头人,只有嘴还会应一句:“不好。”
声音是少有的冷,冷得闻肃尘陌生。
他抱着晏烛的手缓缓收紧,像是要把人揉碎了,但声音却带上了不合时宜委屈:“留下他吧,只要你答应留下他,我什麽都听你的,你就是杀了我都好。还是你不想生?那我来生好不好?应云仙应该有办法,我去问他,什麽宝贝我都能找来,你留下他吧……”
後面的话声音很小,小得像是自言自语。
像是疯言疯语。
晏烛已经很久没听过这种的语气了,一种浓烈的恐惧在开始在他心底翻腾,让他如坠冰窖。
但他却是笑了:“那如果代价是要我的命呢?”
闻肃尘的声音戛然而止。
晏烛又说:“我问过云仙了,男人生子本就违反常理,做不到,你想也别想。”
于是闻肃尘的话又回到了方才那一句:“小烛,留下他吧。”
他说着,在晏烛脸侧很轻地碰了碰,落了一个像是安抚的吻。
晏烛偏过头躲开他下一个吻,冷笑了一声,讥讽道:“留下他做什麽?让他跟我一样面对你吗?”
闻肃尘顿时僵住了。
晏烛趁机推开他,看他的眼神也是冷的:“闻肃尘,你现在跟你爹有什麽不一样?”
这是这些天以来闻肃尘听到最刺痛他的一句话。
在外人眼里,闻天仞哪哪都好,像他就是一种赞美,但闻肃尘知道,晏烛有多讨厌他。
但现在晏烛说“你爹”。
就像……
闻肃尘脸色有些发白,他隐隐感觉到了什麽,有些慌张地放开晏烛转身就走。
但晏烛的声音还是蛮横地插进他匆忙的脚步声中,传进了他耳朵里:“你那麽想让我变成娘那样吗?”
他的声音并不冷,甚至带了点讥讽的笑意,但每一字却像索命的厉鬼一样缠上来,让闻肃尘窒息。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晏烛这才敛了笑,捂着嘴又开始干呕。
果然是闻天仞教出来的,到头来他们只会做一样的事。
一样的恶心!
恶心!
他已经好些天没吃东西了,这会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但他就是不饿,他那空有境界的修为能让他在这里再被困很久。
不过第二天,晏烛就发现闻肃尘和闻天仞还是不一样的。
闻天仞鲜少去葳蕤峰,但闻肃尘却每天都来。
他就像忘记昨天发生的事一样,又坐在他身边轻身问他身体怎麽样。
晏烛没有回答他。
他记得娘就很少答爹的话,每次他爹说两句得不到回应,就会走了。
但闻肃尘没有,他不止没有走,还抱了上来。
细碎的吻落在颈侧,本该是暧昧的,但晏烛只觉得恐怖。
“小烛。”闻肃尘轻声叫他,“真的不能留下他吗?”
晏烛垂着眼不说话。
闻肃尘很快就走了。
翌日又是一样的事。
他好像又变成了木头人,就像寄灵人偶一样,每天都会重复着一样的事,但不同于以前,他眼中多了浓烈得化不开的偏执,直勾勾盯着他时像是缠上来的毒蛇。
晏烛从来没在闻肃尘眼中看到这麽强烈的感情。
他不懂。
闻肃尘是被夺舍了吗?
这种巨大的变化除了让他觉得恐惧,还让他不安。
他担心是出了事。
他也试着旁敲侧击问过晏之桃,但晏之桃乐呵呵的表示什麽都没有,还说要跟祁然音一起来看他。
晏烛不知道是真的没事,还是祁然音他们刻意瞒着。
他数着日子,以祁然音的脚程约摸还要过些天,但他已经要被闻肃尘逼疯了。
就在他打起鱼死网破的主意时,闻肃尘告诉他,祁然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