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天仞也隐约猜到了什麽,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立刻就想往晏烛身边去,但刚走了两步,晏家几个小辈便出手拦住了他,闻肃尘也将人护在了身後。
这次出发前晏盛云就交代过会发生的事,挑的都是几个实力强的小辈,虽然不一定打的赢闻天仞,但制住他绝对没问题。
而闻天仞的实力是越不过的闻肃尘的。
晏烛看了他一眼,拿起笔,开始继续写,边写边问道:“那你被人冤枉的时候,为什麽不用?”
“没必要。”闻肃尘道,“师父想要。”
他不在乎名声,他在乎的是师父容不下他了。
师父想让他走,他就走。
就算他当时用这些把柄按住了流言,那些人早晚也可以再用这件事发难,到那时候他又要怎麽办?继续去翻出别的把柄来将事情按下去,直到按不住了发作出来,落一个更糟糕的下场吗?
他倒是不介意。
但师父会怎麽看他?晏烛又会怎麽想他?
那时候的他还看不清楚,只是选了一条相对来说最合适的路。
能让师父开心,也能保全晏烛。
“那如果是现在呢?”晏烛看他,“你现在还会那麽选吗?”
闻肃尘点头,笑道:“你说的,不做好人,很好。”
晏烛也弯起眼,飞速写完一张纸递上去。
每个人纸上前半部分的内容都是一样的,但後半部分则是不一样的事,晏烛要他们把重点都念一遍,再作小事的补充。
全部写完後,晏烛将最後一张纸也递过去,说:“你们应该看一遍就能记住了吧?”他说着,看几人愣了一下,也不多解释,而是继续道,“记住了就把纸给我爹看一眼,他很好奇的样子。”
几人没敢递。
晏烛也不管,拉上闻肃尘的手一起落到试剑台上,又朝那几人勾勾手指:“下来。”
几人乖乖跟上。
晏烛这才举起手,说:“我愿以己身起誓,方才交给六位仙君纸上所写内容均属实事,若有半句虚假,天打雷劈,万劫不复。”他说完,在一片窃窃私语声中看向六人,说:“我要你们起誓,会将纸上的内容全部照实说出,如有篡改隐瞒,修为尽毁。”
几人没有立刻动作。
晏烛又说:“你们想退出还来得及。”
几人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闻天仞一眼,咬咬牙,也都举手起誓。
这誓言可不是随便一说的口花花,上达天听,誓言便形成了约束,若违反誓言,是真的会应验的。
见他们都起誓了,晏烛便退到一旁,给他们让出舞台。
纸上的内容晏烛没有渲染太多,只是用寥寥几语将事情明白地说出来。
第一个人说时,衆人都没反应过来。
第二个人说时,场内出现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然後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最後一个人说时,全场只剩一片寂静。
他们有的在看脸色铁青的闻天仞,有的在看晏烛。
但晏烛脸上却没有太多情绪,他一直想这麽做,但这一天真的到的时候,他不觉得多畅快,只是觉得如释重负。
他终于把他娘的事说了出来。
而且不经由他的口,而是从那些和闻天仞一样好名声的人口中说出,从闻天仞的同类口中说出,从闻天仞想取得认同的人口中说出。
他没有传到闻天仞的表演天分,他一点也不想在这里演一个娘被爹欺负後痛哭流涕为她出头的孝子,甚至连沉痛的表情他都懒得演,不笑出来已经是他最大的善良了。
等到第六人将内容念完,那些落在闻天仞身上的目光才转向晏烛。
他们期待着他说点什麽。
骂闻天仞也好,说一下这麽多年的委屈也好,甚至表达娘亲沉冤得雪的喜悦也好。
但晏烛只是走到江河面前,说:“他们完成了我的要求,以後你就跟着我们。”
江河闻言立刻跪下来,朝两人磕了三个头。
晏烛便领上他跟闻肃尘一起回了晏家坐的地方,没对此时的事发表一点意见。
那六人被晾在那也尴尬得不行,一般来说问剑大典在胜者提出要求,他们答应之後再每人说几句鼓励後辈的话後就可以结束了。但这次出了意外,还是这麽震撼人的意外,他们一时也不知道怎麽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