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洲眸色稍凝。
自从母亲去世后,再也没有人问过他累不累。
不过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
即便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也没太大感觉。
他注视眼前这双干净澄澈的眸子,灯光折进眼底,水波盈盈。
乖顺、狡黠、胆大,都是她,或许还有更多面。
静默良久,等不到他回答,孟书窈又自顾自开口。
“我以为今天你不会来了呢。”
“信息你也不怎么回,我也见不到你。”
“好吧,我知道你很忙,根本顾不上我。”
她喃喃自语般,继续往下说:“这学期马上结束了,我还没找到画廊实习,我爸爸想让我回国,可是我暂时不想回去。”
那个家很窒息,那不是她的家。
过去十年,她一直被教导听话懂事,守礼仪懂规矩,时刻注意一言一行,培养自己不喜欢的兴趣爱好,结交自己不喜欢的朋友。
而现在,孟家又逼她联姻,为了家族利益,牺牲她的后半辈子。
姐姐出事后,她连个依靠诉苦的人都没有,只能一个人面对。
裴聿洲捕捉到她眼底的疲倦和难过,完全脆弱的一面,好像一碰就会碎。
孟书窈直起身子,和他对视,“裴先生,你是不是……”
话到嘴边,她又顿住。
裴聿洲:“什么?”
孟书窈轻轻摇头,“没什么。”
她是想问,他是不是一点也不喜欢她。
之前在汤池,上次在游轮,还有刚刚的游戏惩罚,他对她的主动都无动于衷。
米娅说过,一个男人如果对你一点冲动都没有,那他一定不喜欢你。
生理性喜欢和心理性喜欢,如果没有前者,又怎么敢奢求后者。
可若裴聿洲一点也不喜欢她,为什么又一次次帮她?
男人的心思好难猜。
孟书窈低头,侧脸靠在手臂上,趴着栏杆,阖上眼眸。
风吹得很舒服,沁着凉意抚过。
散落的碎在空中扬起。
四下寂静,浅浅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裴聿洲以为她睡着了,走近,伸手拨开她脸上的头。
素面朝天的一张脸,毛孔都看不见,皮肤光洁无瑕,肤色冷白,凝脂般细腻。
孟书窈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睁开眼,抓住他的手。
第一次现,他的手原来这么大。
手背上隆起的青筋交错,十分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