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昭咬着嘴唇,心中明了这次仙考注定失败,更难在脸面和亲情中做出取舍。
奈何扶胥既然奉命来做说客,就不会仅是点到为止。
“其实殿下有没有想过,颜面是要靠自己有本事才能赢得的,而非躲在常曦殿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便是从未丢脸过。”好家伙,这回当真是实打实的嘲讽了。
九昭被他戳在逆鳞上,几乎立时就要炸毛:“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
扶胥侧身躲开她踢过来的一脚,径自淡定道,“已经几千年过去,殿下每每听到他人提起往事都会表现出无比在意,这就给了心怀恶意之人一个信号,只要抓住不放,殿下就会反复跳脚。
“所以害得殿下颜面有失的并非旁人,正是殿下自己。
“您不肯放过自身,旁人更要加倍攻讦您。”
九昭连踹几脚碰不着扶胥的衣角,从床上弹跳起射,就要扑过去捶他:“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光风霁月!还不是你成婚不到一个月就跑到神魔边界,害得本殿的颜面一丢再丢!”
按捺多日,彼此忍了又忍,扶胥的话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九昭一边大骂他,一边如同过去言语不和无法相互说服时那样,追着他打起架来。
两人一红一黑,一攻一守。
为表公平,如同芸生世的肉体凡胎那般,比划起拳脚功夫。
在九昭猛烈的进攻中,仙力尽失的青年步法沉稳依旧,毫无半点凌乱:“是,兰祁是害殿下丢脸之人,臣亦是害殿下丢脸之人,臣还安稳地做着您的王夫,兰祁还在焚业海当着他的业尊,唯有您,只能仰仗神姬的身份,帝座的威势狐假虎威地过日子,却不能真正伤到我们分毫。”
“扶、胥!!!”
“您不想努力修行,是怕吃苦吗?还是畏惧捱不过天道拷问,终致丢失性命?”
故意留出破绽,给予九昭能够击中自己的希望。
又在她欣喜出拳之际,以刁钻的姿势扭身避过。
看透对方单一攻击套路的扶胥,平淡语气流露出一丝鲜明嘲讽,“看来,颜面也并不如您所说的那般重要,比起让他人心服口服闭嘴,还是自欺欺人地活着更要紧。
“噢,还忘了告诉您一件事。
“孟楚世子被您打成那样,也没有退出仙考回到北境养伤,依旧在命医仙们加紧治疗。
“神王邸内事件发生的真相,放眼整个三清天,有几人能够了解得一清二楚,或者是,又有几人真正想要了解清楚。他们只会说,看吧,不学无术的九昭神姬又在作威作福——
“而身为罪魁祸首的世子孟楚,却能够凭借坚持参加仙考,收获身残志坚的良好风评——
“殿下,您真的能够咽下这口气吗?”
认识几万年,哪怕在新婚夜晚,九昭都不曾听到过扶胥说出这么长一串话。
今时今日,他难得不再惜字如金,目的竟是为了嘲讽她——
嘲讽她这个与他合卺结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