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望着手中的瓷瓶,皱眉瞧着杜三娘。
后者俯身过去在林臻耳旁说了两句,便见林臻的脖颈慢慢涨红起来,她一手紧攥着瓷瓶,“噔”得一声将瓶子顿在桌上,冷声道:“不必。”
而后紧紧地将脖颈处的衣裳拢紧了,起身默不作声地走向里间。
见她不领情,杜三娘并不恼,拿起瓷瓶跟进去,强塞在林臻手里,道:“那丫头大清早便来寻我拿药,我怕你训斥她,便将她留在我那儿用饭了。”
杜三娘靠站在窗下的案几前,瞥了一眼林臻,薄衫下的一身痕迹依稀可见,她垂眸低叹了一声,劝道:“将那药好好用了,免些罪受。”
这回,林臻未再说话,只沉默地握着瓷瓶。
杜三娘终是舒了一口气,勾唇微笑了笑,未免林臻难为情,她即刻收了话头,将视线从林臻身上移开,不经意间,瞧见了桌案上放的一块玉佩。
她在风尘里滚了数十载,也同一些文官附庸风雅过,认得几个字,瞧见上头的“宁”字后,杜三娘脸色微变。
关于林臻的事,她自然也知晓一些,更知道这玉佩的主人是谁。
杜三娘佯作没瞧见玉佩上的字,将它拿在手里把玩,笑道:“这玉佩真是漂亮!”
“你可知晓,何处有可靠的当铺?”林臻抬起头,倏然问道。
杜三娘怔了一瞬,忙反问道:“你是要典当它?那你倒是不用再找当铺了,我就很喜欢,你便当是当给我了,待你要用时,再从我这里赎回便是。”
“行了,一会儿我直接让红叶那丫头将银子拿给你就是了,我还有客,先去了!”
说罢,不等林臻回应,便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杜三娘出了庭院,深深地回望了一眼,她并非稀罕这块玉佩,只是……
她直觉,若是让那个人知道了,林臻那不肯服软的性子,定又要吃不少苦头。
她的命曾是林臻救的,她盼望着她能过的好些……
皇宫。
月明星稀,一行青衣女乐自康泰殿鱼贯而出。
今日原是三皇子的生辰,如今除了皇后膝下的小皇子,宫中成年的皇子只有三位。大皇子常年镇守关外,二皇子生母出身卑贱,贵妃所出的三皇子便成了储位之争的最有利人选。
朝臣命妇齐来庆贺,连同礼部都遣了教坊司女乐前来助兴。
行至乐人歇息的偏殿时,人群中的林臻被一匆匆赶来的婢女给拦住了。
“林姑娘。”
那婢女浅笑着将林臻引至一处角落,寒暄几句后,从腰间掏出一个荷包来,她握着林臻的手,将荷包塞进她掌心,语气温婉道:“姑娘的委屈,夫人都知晓,夫人心里也一直惦念着姑娘。只是,如今的景况,夫人自己在侯府里也过得艰难……”
婢女哀叹了一声,继续道:“这点微薄的银钱虽不能救姑娘于水火,却也是夫人的心意。”
林臻微微蹙眉,将手从婢女的手中拿开,她一向不喜旁人这般亲近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