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时辰到了,属下来给您换药。”石竹捧着托盘走进来。
季濉将帕子丢进托盘里,淡淡道:“出去。”
石竹端着红漆木盘顿了良久,终是低声应了一句,退出了门。
季濉转身走向床榻,背上洇出的血迹宛如盛开的芙蓉花,他和衣躺在榻上,转动指间的一枚碎玉。
他得到的最后一件属于林臻的东西,竟是那个废物的玉佩。
身下被压迫着的伤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但心口处却是空洞的,麻木的。
那个本该同他纠缠一生的人不见了,那个他最该恨的不见了。
她怎么敢的?
不过,她又何曾真的惧过他?
她只是被他用低劣的手段压制着,她从来都恨他,厌恶他……
那她便该好好活着才是啊!
活着来恨他!来厌恶他!来将他一剑穿心!
林臻,你不是很骄傲么?我如此对你,你就甘愿这样放过我么?
碎玉被他攥在手心,季濉缓缓合上眼,眼前的画面是他被带回林府养好伤的第一天。
披着雪色斗篷的少女临风而立,踮脚瞧着扶梯上修屋檐的下人,她察觉到了他不加掩饰的视线,蹙起眉头侧脸看了他片刻,旋即转过身对屋檐下的几个仆人吩咐了几句,便拂袖离去。
季濉的唇微微勾起。
紧闭的眼眶烫得灼人,她明明那么会生气,那么爱生气……
运河上一连数日阴雨绵绵,今日天气难得的好,林臻站在护栏前,远远眺望岸边的墨绿丛林。
不知道林玥和红叶现下到了何处。
或许,她们此生都不会再相见。
这样也好,毕竟,她们的磨难都是她给的。
站了半个时辰,林臻收回视线,转身去往那男子房里。
她抬手叩门的瞬间,门便从里头打开了,一个小厮端着一盘碎瓷片从房里走出,与她擦肩而过。
辛夷拄着拐立在榻前,正端茶递给榻上的男子。
林臻走过去,欲接过男人用罢茶的茶盏,脸上忽然一阵热,她抬眸看向正站在她面前怒目而视的辛夷。
“你跑哪儿去了?你便是这样照顾公子的吗!”
男人目光微沉,甫要开口,便听得啪地一声,林臻靠近了她一步,狠狠一个耳光甩了上去。
“我既不是姑娘的奴,也不是姑娘的婢,还望你自重。”
林臻虽不如辛夷那般是习武之人,身量却要比她高,站得近,便愈加气势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