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会将阿姐送入教坊司!
宁士禄痛恨这等忘恩负义之徒,他一手紧紧将林臻的手腕攥住,身躯坚。挺地站在她身前。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纵然宁士禄身量要比季濉矮一些,气势上却丝毫未落下风。
站在宁士禄身侧的林臻,抬眸定定望着不远处的人,他眼帘半阖,瞧不出眸中神色。
“呵……”
殿内忽而传出男子的冷笑,季濉轻挑眉梢,语气加重:“怎么,还需本将军再说一遍?”
“季濉!臻儿曾救你性命,又教你读书识字,待你已超常人,你怎可如此待她?!你这是恩将仇报!”宁士禄自然不可能将林臻交出去,忿忿地呵斥道。
门外原本守着的两个侯府随侍,此时忙趋步上前,躬身向季濉连声赔礼道歉,只盼着他是真的醉了,好不计较世子的无礼之举。
“世子爷,快些走罢。”
两个随侍进门欲将宁士禄搀走,却被他狠狠甩开,手足无措时,院儿里又来了一个丫头,正是方才的知秋。
她面色焦急,匆匆行至殿中,欠身向宁士禄道:“夫人心疾犯了,世子快些前去瞧瞧!”
宁士禄立在原地踌躇良久,那只紧紧攥着林臻的手,终是松开了,他回身抚慰道:“臻儿,这是宫里,他不敢对你如何,你且等等我。”
一行人拥着宁士禄匆忙离去,偏殿之内静寂无声。
翠玉酒壶“啪”得一声跌落在地,墨绿色身影不徐不疾地朝她迫近,将门前那仅有的一束光遮住了。
再一次地,林臻被属于他的无边黑暗所笼罩。
季濉修长的手指抚上林臻脸侧,声线低沉:“林臻,你该不会真的喜欢这个废物吧?”
康泰殿,西次间。
永安侯夫人林氏靠在软塌上,身侧坐着一个装扮素雅的姑娘,她手中端着一碗汤药,轻缓地舀了一勺凑到林氏唇边,劝慰道:“夫人还是进一些药为好,免得伤了身子。”
林氏低叹了一声,半支起身子就着汤匙喝了一口药,神色满是欣慰,语气却怨怪道:“我这儿戳着好些下人,怎还需你来喂我药,倒惹得人笑话。”
见势,一旁侍立的嬷嬷忙笑回道:“曲姑娘心灵手巧,哪里是我们这些愚笨下人可比的?夫人快些用了药,方是不辜负姑娘的一片心意。”
被嬷嬷一番夸赞,曲茹芸脸颊微红,咬着唇又将几勺汤药喂送到林氏嘴边。
林氏用帕子轻拭嘴角,这才正眼瞧向跪在下首的宁士禄,斥道:“跪着做什么?还不起来!”
宁士禄低着头,闷声道:“是儿子不孝。”
林氏剜了他一眼,斥责道:“若是我真指望着你,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宁士禄无从辩驳,沉默着起身,半晌无话。
“夫人既用了药,不妨在西次间里先歇息着,这宴席瞧着一时半会儿也是结束不了的。”曲茹芸适时地出言缓和屋内的气氛。
“这倒是提醒了我,你出来这半晌,你母亲该着急了罢,我现下也无大碍了,你也快些回去瞧瞧你母亲。”
林氏说着,拿眼往宁士禄身上瞟,示意他将曲茹芸送回康泰殿去。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西次间,嬷嬷才开口道:“夫人瞧见了么?曲姑娘是在护着咱们世子呢。”
林氏面带倦色地摘下头上的抹额,皱眉瞥了一眼案几上的汤药,嬷嬷立时将剩下的药汁倒入门口的花坛里。
“夫人好眼光,虽说曲姑娘家世不显,却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呢。”嬷嬷将药碗放回几上,由
衷赞叹道。
林氏哼笑了一声,“咱们说好又有什么用?有人可糊涂着呢!”
曲茹芸虽只是一个三品礼部侍郎之女,但林氏原本就不准备让儿子深入朝堂。
若非当初宁士禄执意要娶林臻,即便林府没有出事,林氏从心底里也不愿让林臻作她儿媳,林臻的性子随了她哥哥,面冷心硬倔强倨傲。
而她只盼着宁士禄能娶一个温婉小意的女子为妻,琴瑟和鸣,安度此生。
曲茹芸,便是这般女子。
闻言,嬷嬷忙宽慰道:“世子年少无知,一时迷了心窍也是寻常,总有他心回意转的一日。”
这话让林氏颇为受用,总算肯展笑颜,不过也只是一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的面容再次黯淡下来。
宁士禄神色恹恹地将曲茹芸送至康泰殿前,敷衍着行礼后,便欲转身离去。
“世子,”曲茹芸轻声唤住了他,“茹芸知世子有心悦之人。”
她眼神清澈诚挚地看着宁士禄,缓缓道:“茹芸……也只是同世子一样的人,茹芸不敢祈求更多,唯望世子莫要将茹芸看作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说罢,她便欠身恭谨地行了一礼,转身步入殿内。
季濉修长的手划过林臻冰耳际,顺着她的下颌线,最终落在那白皙的脖颈上。粗砺的指腹慢慢在她颈间摩挲,他饶有兴味地等着林臻的回答。
“废物?难道人人都该像你一般暴虐无道么?”
林臻任由他的手在自己颈间游走,神色淡漠地诘问道。
季濉指腹微顿,他将视线从林臻脖颈上移开,对上她一双清冷的眼,他脸上的不悦一闪而过,大手抚上她的脸颊,语气悠然:“所以,你想跟他走?”
“他也睡你了么?”
“啪”地一声,一记响亮的巴掌自殿中响起。
林臻面色苍白,双颊氤氲着浅浅的绯色,却是因为恼怒,她胸前微微起伏,皱眉看着被打的偏过头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