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林臻又如往常一样在宫殿后的湖边闲走,今日湖边她常坐的亭中已有人在,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林臻原打算折返回寝殿,却见那老伯忽而站起身,面色紫胀,举止怪异。
林臻快步上前,瞥了一眼桌上棋盘旁的一碟荔枝,当机立断,将老伯按在桌缘,用手肘发
力,逼出了噎在他喉咙的核仁。
老伯大口喘气,林臻将他扶着坐下,她还尚未来得及松口气,远处有人高声喝道:“放肆!快放开陛下!护驾护驾!”
待回过神,她已被闻声赶来的禁军押着跪下。
王腾气喘吁吁地领着太医跑来,一面喘息一面道:“快、快给陛下诊脉。”
待确认皇帝安然无恙,他才放下心,气息平缓后,立时发号施令:“将这刺客拿下!”
皇帝笑着摆摆手,“是她救了朕,起来罢。”
林臻怔了半晌,声线微颤,俯首请罪道:“罪臣之女林臻——叩见陛下。”
皇帝神色微顿,视线落在她跪俯的脊背上,目光却好似透过她在看着别处,他徐徐端起茶,慢慢喝了一口:“原来是你,坐罢。”
皇帝看着她,温和地笑道:“林云峰的女儿,应该会下棋罢。”
林臻讷讷地坐在皇帝对面,仍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最后在王腾的轻咳提醒下,才回神道:“民女略知一二。”
皇帝不语,只笑着将一枚黑棋放入棋盘,看向林臻。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林臻心里疑窦丛生,她全然没有想到这个白发横生的老者,竟会是当今陛下,她隐约记得,陛下不过是四十出头的年纪。
不过陛下的反应,似乎并不意外她出现在宫里,想来这确是他的授意。
可是陛下为何会这么做?
她醒来时已被人从头到脚换了衣裳,她的信连同贴身衣物一起不见了。
她的信会在哪里?陛下是否已看到她的信?
父亲的那封信,虽说是交给永安侯保管的,但却是写给陛下的,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奏表。
从她拿着信走出宁府,便已在脑海中盘算该如何面见陛下,将此信面呈陛下。
但如今陛下就坐在离她咫尺的距离,她竟不知如何开口。
陛下一袭素灰杭绸常服,仅以一根墨玉簪松松挽着发,姿态温和,平易近人,思及陛下在三皇子叛乱之事的处置上也仁善之至,她本应放松,却总莫名感到迫人的压力。
林臻赶走心中杂念,将心神收拢于棋局之上,手执白棋,缓缓放下去。
她一旦专注起来,便如入无人之境,落子看似温和,实则步步为营,不留一丝余地地将皇帝逼入绝境。
“陛下,口渴了罢?”王腾适时地给皇帝奉上一盏茶。
林臻长睫微颤,将快要落下的棋子举起,思索良久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