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骗你的。”岁穗站起了身。
阿韶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你——!!”
浑身上下只有嘴能动的魔族忍无可忍地从牙缝里蹦出这个音节,气得脸都绿了,他从未遇见过如此狡诈的人类,竟如此捉弄他!
“听得懂,也会说话。”岁穗低头看着他,若有所思。
耳畔隐约传来脚步声,像是有人来了。
这个时辰,来的人不是修士,就是兵士。
“你叫什么名字?”岁穗又问了句,见那魔族扭头对着另一边,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她顿了顿,不疾不徐地对阿韶和长昀说,“看来是问不出了,我们走吧。”
阿韶转了转眼珠,装模作样地问起:“有修士朝这边来了,留他在这不是等死吗?”
岁穗点了点头,径自向前走去,“他既杀过了人,自是要偿命的。”
“成,听殿下的!”
阿韶将长鞭收了回来,又随手下了两个封印,然后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跟上岁穗和长昀。
不是,他们竟然走了?
街尾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趴在地上的魔族张圆了嘴,难以置信地扭过头,他动了动手脚,依然被捆得严严实实,他又抬了抬背后的翅膀,像是压着千钧重担。
他干脆不挣扎了,掀着眼皮数着那三人的步子。
“一”他们没有杀他。
“二”应该也不会看着他死。
“三”他赌他们一定会回头!
“呸啊!”他很快就数不下去了,赌赢了也就罢了,赌输了赔上的可是一条命,他是抽了疯了才会拿自己的命下注,“喂!喂!”
他惊慌地往回看了一眼,再拐过一个弯,那些修士就会发现他了。
真不赌了!
他没法逃,只能十分费劲地像条长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着,累得气喘吁吁还不得不压低了声音喊他们,“喂——!!”
“没杀过人,真没杀过人我!”他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这会儿怂透了,索性一怂到底,才不算亏得太大,“快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
岁穗往前走了几步,总算看清了那座规制奇特的道观。
丹楹刻檩,玉阶彤庭,黑沉的匾额上,“帝女观”三个鎏金大字在夜色中赫然醒目。
熟悉的笔迹让岁穗有些出神。
自认字起,她临摹最多的,便是父皇的手书。
“殿下,咱们救不救他?”
阿韶凑过来问了句,再不出手,他可真要交代在这了。她倒也不是突然善心大发,只是觉得以自家神君的性子,大约做不出这事。
“将他带过来吧。”
岁穗提步走进了那座道观,里面没点灯,空荡荡的烛架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灯油,依稀能看出从前香火鼎盛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