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林千礼大约五十米时,她轻轻停了下来。
那跟着她在清晨经历了公交车的颠簸、在午后窝在林千礼挎包中酣然入睡、后又在向似锦脖颈上晃荡了一圈又一圈田埂的相机,被向似锦抓在掌心。
她使用相机的手法有些生涩,甚至此刻的她对于摄影的构图都一窍不通。
但就是莫名的……
想留下眼前这个画面——
那发丝与衣摆都被秋风吹起的少年人,落日的余晖给他镀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金边。
他坐在田埂之上,深邃的眼眸间倒映出了遥远的光。
林千礼似乎听见了动静,转过了头。
那布满了晚霞的眼底中,出现了新的光。
与相机的快门声一同出现的,还有林千礼那不自觉弯起的唇角——
·
夕阳迁移,洒在田埂上的光更多了,却并不灼人。
向越吟站在原地,水珠顺着他的下颌和指尖滴落在地。
目之所及的不远处,是并肩的两人。
隔得太远了,远到向越吟有些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但他能够看见,看见拿着相机的那个小人,抬手敲了另一个小人的手臂。
而被敲的那人,没有气恼、没有红眼,只有笑,笑意漾在他的脸上,一扫方才的孤寂。
隔得很近,近到向越吟根本不用靠近,就能够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
那是少女曾扬言要拍下对她而言有重要意义的第一张作品。
这就是你想要拍下的重要的人吗?
细碎的风吹动向越吟眉间的碎发,也吹干了他掌心不断滴落的水珠。
向越吟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他又凭什么重要呢?
“她好像总是能够看见他。”
柳念真端着奶奶去附近小卖铺买来的新鲜水果,切好的水果码在瓷盘中,有些凉。
她顺着向越吟的目光看去,自顾自地说:“哪怕林千礼根本没有介入你们兄妹之间,从一开始就早早退到一旁,但似锦还是能看见他。”
柳念真轻笑了一声,眼底闪过了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她不过是能够看见所有人。”向越吟默默攥紧了手。
他们凑在一起的画面,在余晖照耀下,显得有些刺眼。
向越吟又重复了一遍,“不是似锦能够看见他,而是似锦能够看见所有人。”
“她能够看见我,也看见了你。”
向越吟顿了顿,“自然也能够看见林千礼。”
“我们在她眼中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是她眼中,同样的千万分之一。
柳念真唇角微微勾起,看向自说自话的向越吟,轻声道:“是吗?”
“当然。”
向越吟话音刚落,田埂上的少女就站了起来。
她手中抓着相机,脸上洋溢着比晚霞还要绚烂的笑容,向两人奔来。
向似锦高喊着,“念真!哥!给你们看我刚才拍的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