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已经长大了,我也不是以前那个跟在你身后因为一点小事就哭得鼻涕眼泪到处都是的小屁孩、小哭包了。”
他顿了顿,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现在的我,不再需要你的保护了。”
现在的我,应该要保护你了。
林千礼宽大的掌心覆在向似锦的肩头,随着尾音落下的瞬间,默默地收紧。
似乎是觉得这个拥抱不够,他又用脑袋在她的脸旁蹭了蹭。
碎发挠得向似锦的脸发痒,但林千礼的话却让向似锦的心一沉。
心上滑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刺痛,但她没有明说,只是轻巧地揭过这个话题。
向似锦往前迈了一步,挣开了拥抱。
她回过身,指了指他脸上的伤口,问:“不需要我的保护?那你告诉我你脸上的伤是哪儿来的?这一看就是被什么利器划伤的,是人为的,还不老实和我交代……”
话未说完,她倏地沉默了。
她复杂的目光再次落在林千礼的伤口上,这种伤口的痕迹,像极了被戒指划伤的皮肤。
一种可能性在她的心头浮现。
见她沉默,林千礼无奈地笑了,“你不是也猜到了吗?阿锦。”
他脸上的笑容没有委屈,没有不甘,更多的是一种认命的疲惫感。
在天台习习的微风中,响起了林千礼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叙述。
正如向似锦所猜测的那样,林千礼与邓琼安再次发生了争执,而争执的原因无非还是那些老掉牙的话题——
今天的计划是否完成、今明两天的日程又该如何进行、未来的路又该怎么去走。
什么事会耽误他的前途,什么人会影响他的判断。
反复争论的话题,就像是拴着林千礼的枷锁。
随着每一次的爆发,非但没有松解,反而愈捆愈紧。
向似锦只是沉默地等林千礼说完。
许久,林千礼沙哑的嗓音终于落下,他抬眸,对上了她温柔的目光。
她问:“伤口还疼吗?”
林千礼摇了摇头,还没开口,她下一句话就堵了上来,“不疼也得上药,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处理伤口。”
半个小时后,向似锦的身后跟着林千礼,林千礼的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药。
两人再次回到了天台上。
当冰凉的液体落在被气温烘得有些发烫的脸上时,林千礼爆发出了杀猪般的喊叫——
向似锦盘腿坐在他的对面,手下的动作一顿,“我都没使劲。”
林千礼瞪了向似锦一眼,脱口而出,“可是我疼嘛!嗷——!”
痛呼声过后,向似锦说:“我这才是使劲了。”
见状,林千礼紧抿着唇,开始接受来自向似锦的絮絮叨叨——
“刚才说不疼的是你,现在消个毒疼得嗷嗷叫的也是你。”
向似锦笑着随口道:“林千礼啊林千礼,你咋这么多花样呢。”
“……”闻言,林千礼心里一空。
看似无意的话,却与秦予淮先前的态度不谋而合。
林千礼垂眸,目光落在向似锦专注的脸上。
她特意放轻了力道,在给他的脸上药。
有的时候,其实林千礼也不明白,究竟什么样的自己才是最真实的。
他想——
在向似锦面前爱哭、爱撒娇、爱示弱的自己,是真实的;
在父母面前乖巧、懂事、听话、不会反抗的自己,也是真实的;
或者,在其他人面前,总是沉默寡言、冷漠孤僻的自己,更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