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导未完
穿进这个世界後,许宥聆时常在午夜梦回时抱着手中的橘色半挂,控诉那个压根不存在的便宜系统和他获得的这个毫无作用的金手指。
拜托!别的穿书者的金手指不是什麽无限体力,就是什麽随身空间,实在不行有个预知能力也很好啊。
只有他——光是获得了“通过精神体间接影响主人”这麽鸡肋的东西还不够,连一般向导正儿八经的疏导和探知能力都平白无故挨了一刀,堪称上帝关上门关上窗然後给他一把勺子让他凿壁偷光。
布偶猫大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似乎完全不理解面前的向导在做什麽。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许宥聆跪坐在地上,集中全部精力对付小猫,手上还要收着力不能挤到它,小臂都在颤抖。
“忘记……忘记……”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尝试通过精神体来间接影响他人的意志。
普通人的大脑非常复杂,哨兵与向导则更甚。许宥聆的精神触丝妄想探入,後果就如毫无野外生存知识的毛头小子踏进沼泽或密林,只会表现为更深切的迷失。
但刺探精神体就简单许多,它们与现实世界的许多动物本身就有相似之处,其一便是单纯丶直截的喜好和情感。
许宥聆只能干预到这里,再往深走,控制人脑,就是他触不可及的地方了。
布偶猫盯着他看了一会,瓦蓝的眼睛一眨不眨,两只前爪很放心地搭在眼前陌生向导的肩上,然後一撑一跳,窜出了他的怀抱。
许宥聆微微睁大眼睛,极轻地吸了一口气。囚室内部又传来什麽东西被砸在墙上的声音,以及小推车底轮转向的吱嘎。
他们要出来了!
布偶猫已经坐回门边,舔着爪子看许宥聆和橘猫。许宥聆迅速站起来,再次躲到囚室侧面。
“……会死吗……”“别管了,跟我们没关系……”“上报……”
没有听到门合上的声音。
许宥聆的指尖紧张地在墙面上蜷缩起来,布偶猫懒懒地跟上主人的步伐,优雅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往暗色的墙角看了一眼。
直到一队人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许宥聆才泄了那股劲,差点直接滑坐到地面上。
囚室门上照例挂着那颗巨大的锁,却没有扣紧,留了道微不可察的细缝。
许宥聆双手握住将它旋开取下,然後用尽力气,侧身去推那扇沉重的大门——
开了。
“!”许宥聆的心脏重重一跳,飞快闪身进去把门合上,背靠门站稳。橘猫灵巧地跟进,蹲在他的脚边。
裴陟背对着他坐在一张窄床上,军服肩上还有暗色的血迹。
德牧卧在一边,一脸凶神恶煞,一个随时准备进攻的姿态。
“裴陟?”许宥聆很小声地开口,“是我。”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心虚,毕竟他与裴陟只在那样狼狈的境况下见过两面,醒来之後对方对他的态度也很差,或许压根就不记得他是谁了。
但饶是这样也想试试,毕竟他完全没有能力直接刺探裴陟的精神领域。
许宥聆稍微压低点重心,轻手轻脚地靠近几步。
“你有听到我说话吗?”他有些不安,咽了一下口水,“我是来——”
德牧“唰”地站了起来,挡在裴陟背後。
“我没有……我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许宥聆慌起来了,他隐隐觉得今天的情况有点不对劲。
就在这时,裴陟转过了头。
许宥聆顿时不受控制地大退几步。太重了……裴陟的精神力一经调动就是喷薄而发,集中一点,直接压得他几乎要昏过去。
比上次还要强大。
恐惧顿时擒住了许宥聆的咽喉,他不敢想,如果裴陟将继续这样强大下去,那麽……
“!”
倏忽间,那精神力又突然全数收回,像强行压制住的,只逸出最後一点若有似无的影踪,唯一可知的只有其来源是裴陟。
许宥聆毫无防备,身上的重压陡然卸了,晃了两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他到底要做什麽?
许宥聆吃痛地哼出一声,惴惴不安地擡起头。裴陟不知什麽时候已经站到他面前,垂头看着他,眼珠很黑。
“起来。”他说。
“我不行……”许宥聆挣扎了一下。
“……”裴陟不说话,只用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他,像在研究什麽超出他理解的东西,又坚持道,“起来。”
许宥聆浑身脱力,冷汗都从肩背上冒出来,渗透了棉布衬衫。
裴陟皱眉,弯腰就着他的手肘,毫不客气地把他从地上捞起,握着小臂带到床上。
许宥聆天旋地转,重重跌坐,无措地擡头看裴陟骤然贴近的身形。後脑那分明已经好透了的伤口又隐隐地痛起来,像有针在细细密密地扎。
“所以呢?”裴陟站在许宥聆双腿之间,托起他的下巴逼着他看自己的脸,声音有点不稳,“你来找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