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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惊雷（第1页）

无声惊雷

那一点星火般的触碰，早已消散无踪，残留的唯有心口布料下，皮肤仿佛被无形烙印灼伤的错觉。向瑾阳僵硬地捂着那处，指节泛白，试图用冰冷的物理按压驱散那荒诞的丶挥之不去的战栗。

燎原？何等荒谬的错觉。那不过是冰原将裂前，自欺欺人的蜃楼罢了。

他强迫自己收敛所有心神，将全部意志沉入修复。那些被和渊“馈赠”的丶夹杂着魔气本源的能量，此刻成了唯一可用的资粮。带着屈辱感，他运转起那些同样源自对方的丶“离经叛道”的优化技巧，效率的确远超以往，修复进度稳步推进。

虚弱感在一点点褪去，对瑾天境的掌控也在缓慢回归。他甚至能稍微调动一丝微薄的天道之力，开始小心翼翼地梳理境内那些紊乱的规则碎片，尝试重建秩序。

整个过程，他摒除杂念，刻意忽略掉不远处那个同样陷入沉寂的身影。

和渊似乎终于对他的那些危险实验失去了片刻兴趣，又或是刚才的“小意外”让他也需要稍作调息。他闭目盘坐，周身不再有那些令人心惊肉跳的能量波动，只是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推演着什麽复杂的算式。那副难得的安静模样，几乎给人一种无害的错觉。

瑾天境内，第一次出现了某种近乎“平和”的假象。只有规则自我修复的细微嗡鸣，以及两人之间那无形却紧绷的弦，在无声地诉说着暗流汹涌。

就在这诡异的平静中，向瑾阳的感知边缘，忽然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丶却绝不属于瑾天境的祈祷。

那祈祷并非通过正常的信仰通道传来，更像是一缕残破的丶绝望的思绪碎片，因某种巨大的情绪波动，竟奇迹般地穿透了他与主世界之间依旧脆弱不堪的连接屏障，飘摇而至。

“……天道不仁……为何降下如此邪物……”“……全村……死绝……诅咒……”“……那黑色的……火焰……无法熄灭……”“……救命……道祖……救救我们……”

破碎的词语，夹杂着无尽的恐惧丶痛苦和诅咒，如同冰锥，狠狠刺入向瑾阳的意识！

他猛地睁开眼！

几乎在同一时刻，对面闭目调息的和渊也倏然擡眼，眼底银光一闪而逝，显然也捕捉到了这异常的信息流。他挑了挑眉，露出些许感兴趣的神色：“哦？负面数据反馈？信号源很弱，但情绪能量峰值很高啊。”

向瑾阳却无暇理会他的风凉话。他强行凝聚起刚刚恢复不多的心神，循着那缕绝望的祈祷，将感知竭力向外延伸！

眼前的景象让他如坠冰窟！

那是一个远离天衍宗丶位于偏僻山坳的小村庄。此刻，村庄已被一种诡异的丶漆黑的火焰彻底吞噬！那火焰并非凡火，它无声燃烧，不散发高温，反而散发着一种吸噬一切生机的阴冷！房屋丶树木丶牲畜……乃至村民，都在黑火中无声地化为灰烬，连魂魄都无法逃脱，被那火焰贪婪地吸收！

而在村庄中央，一个约莫七八岁丶衣衫褴褛的孩童，正跪在一片焦土上，对着天空发出那绝望的祈祷。他周身笼罩着一层微弱的丶与那黑火同源却温和许多的能量光晕，正是这光晕，暂时保护了他未被焚烧。

但更让向瑾阳心神剧震的是，他清晰地从那孩童身上，感知到了一丝极其熟悉又无比陌生的气息——

那是……不久之前，从和渊实验中逃逸出去的丶那一点融合了魔元特性与天道秩序的能量尘埃的气息！

这邪异的黑火，竟是那点能量尘埃落入外界，与某种未知条件结合後衍生出的恐怖造物！

而这孩童，阴差阳错，成了那能量尘埃的载体，或者说……宿主？

“原来跑掉的小数据掉那里去了。”和渊的声音带着一种纯粹技术层面的好奇，“看起来发生了意想不到的突变，能量结构变得不稳定且具有强侵略性了。有意思，这种负能量转化效率……”

“是你！”向瑾阳猛地转头，看向和渊，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冰冷而微微颤抖，“是你造的孽！”

那村庄上百条人命！那还在蔓延的邪火！皆源于此人一场漫不经心的实验意外！

和渊对上他滔天怒意的目光，愣了一下，随即无所谓地耸耸肩：“实验意外而已，数据误差在所难免。何况，这种突变体的诞生本身也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研究价值？！”向瑾阳霍然起身，周身刚刚稳定的规则因他的情绪波动再次震荡起来，“那是人命！上百条无辜性命！因你而灰飞烟灭！”

他从未如此失态，如此愤怒。亿万年冰冷的规则之心，此刻却被凡人的惨状和绝望灼烧得剧痛。

和渊被他激烈的反应弄得皱起了眉，似乎无法理解：“底层数据叠代过程中的自然损耗而已。任何系统升级都难免伴随旧数据的清除。你的情绪反应过于非理性了。”

“非理性？”向瑾阳一步步走向他，眼中寒芒如实质，瑾天境的温度随之骤降，“在你眼中，衆生只是可随意清除的‘数据’？”

“不然呢？”和渊反而笑了，那笑容冰冷又纯粹，“包括你我在内，本质上不都是更复杂一点的数据集合吗？区别只在于权限高低和算法优劣而已。”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彻底践踏了向瑾阳存在的一切基石。

天道秩序，守护衆生，原来在对方眼中，只是一场可笑的一厢情愿？甚至自身，也只是“复杂点的数据”？

荒谬！冰冷彻骨的荒谬！

而此刻，外界的惨剧仍在继续。那孩童周身的保护光晕正在黑火的侵蚀下逐渐变淡，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向瑾阳再也无法忍耐。他必须做点什麽！

他强行调动起刚刚恢复的天道之力，不顾一切地想要冲破瑾天境的封锁，将一缕蕴含着净化法则的意念投向那遥远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