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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hapter 5（第2页）

“没错。”高途的手腕泄了力，任由他抓着，眼睛红红的，“沈文琅，你特别讨厌。”

“你说的对。”沈文琅狠狠点头，又说了一遍，“对不起，高途，真的对不起。”他的歉意如此诚恳真挚，深重的愧疚牵扯出痛苦，密密麻麻夹杂着遗憾。

可这些年，高途也藏了自己的私心，他体会着沈文琅的悔痛，听着一句句道歉，越发心虚。他干巴巴地打断：“没事了，别道歉了。”

沈文琅听他的语气淡漠，以为他还在生气，再一次放低姿态，说：“不要生气了，好吗？你让我怎麽样，你才能不生气，不然你打我一拳！”说着便拉起高途的手腕，重重地打向自己。

高途吓了一跳，大声吼道：“别闹了！”趁着沈文琅愣住的间隙，他终于挣脱，退後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沈文琅的手悬在空气里，他看着高途，过了一秒，悻悻然垂下手。

高途擡手看了眼手表，说：“沈文琅，我不知道你为什麽来江城，来我家楼下……但现在，我有事，没时间陪你。你如果有事找我，改天，我们约个时间，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

沈文琅摇摇头，不说话。

高途说：“没事？那行，那我走了。”说完，他转身就走，毫不留恋，沈文琅不阻拦他，只是一直跟在他身後。高途心里打鼓，有些事情，他还没想清楚。走了几步，他回头问：“沈文琅，你干什麽一直跟着我？”

“跟你说了，我没地方去！”

“那你回家啊。”

“我在江城没有房産。”

高途掉头就走，快走了几步又跑起来，想把这牛皮糖一般不讲道理的人甩掉。尽管沈文琅最近过得倒霉，身心俱创，但由于天然的体力优势，他追一个omega实在简单，当然不是追求的追。跑过两个街区，乐乐的幼儿园就在下一个拐角，高途停下来，气喘吁吁，心里烦闷，骂道：“沈文琅，你到底想干嘛！你有病啊？”

“是的，今天早上刚出院。”

静默无语，一个秘密破土而出，枝繁叶茂。房间里大象跺了跺脚，引得所有人看去。生活推着高途向前走，又拉扯沈文琅，向他走来，一切脱离掌控，高途感到无助，听见不远处孩子们的嬉笑尖叫声，他该如何继续做一个自私的人，安心地独占乐乐的爱。

高途望着沈文琅任性丶固执的脸，那是一张天真的脸孔，未曾体验过生命中最甜蜜丶最深重的责任，因而恣意妄为，予取予求。高途站在道德的边界线，最後一次试探：“我真的有事，能不能改天再约？”

“我陪你去，你去干你的事情，我不打扰你。你要是去开会丶见客户，我就在外面等你。”

高途说：“你一定要跟着我吗？”

“嗯。我要陪着你。”

“沈文琅。”他深吸一口气，“如果你今天陪我去做这件事，半个小时後，一切都会改变。你就不会再是现在的你了，你的生活再也回不到现在这一刻了，你确定你还要陪我吗？”

沈文琅听不懂高途在说什麽，但他不想再放他离开了。他说：“我确定。”

“那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高途说，“我有一个孩子，他叫乐乐，今年四岁。”

沈文琅并不惊讶，他早就知道了。

“是我生的，我是乐乐的母亲。”

沈文琅的心微微一震，他似乎猜到了什麽，可他不敢确定。

“你是乐乐的父亲。”

这一次，沈文琅的大脑是真正的死机了，过载的信息让他双眼发黑，血液凝固。

“对不起。”高途说，“对不起，瞒了你这麽多年。”

人受了巨大的刺激是会变疯丶变傻的，沈文琅醒过来，抓住高途的手，把他拉近自己，问他：“你刚刚说了什麽？”沈文琅的表情似笑非笑，欲哭未哭，或喜或悲，又惊又怒，高途感受恐惧，他与他近在咫尺，又相隔天涯，他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沈文琅的外眼角溢出一颗小小的水珠，他歪了歪头，泪滴滑过太阳xue，假装成汗水。他说得咬牙切齿，眼睛里翻涌起海浪般的温柔和心疼，他的手抚上高途的後颈，轻轻摩挲，他以气声低问：“高途，你怎麽可以……你怎麽能……”

高途不敢再看沈文琅的眼睛。

沈文琅抱住高途，把他囚禁在怀抱里，用尽馀生的力气，弥补过往的空白。在这一秒，他们亲密无间，他们密不可分，他们融为一体，是初初相认的人间父母，是不复相见的天上日月，是从未做成的一对夫妻。

“你讨厌我吧，高途。”沈文琅说，“我也讨厌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