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都退出了会议室,只剩他们两人,洪总问:“就你跟我了,坦白说话。你回HS可以吧?竞业协议早过期了,这没事,我是怕你心理上有压力?毕竟是之前上班的地方……”
高途摇摇头,说:“没问题的,洪姐,有这个机会回去看看老朋友们,也挺好。”
洪总说:“那行,我说几点,你记一下,我说的,是战略上决不能让步的,産品相关的,你根据你的专业知识自行判断。首先……”
高途手指打得飞快,一一记录,偶有疑问,轻声打断,和洪总讨论交流。两个人开小会又开了快一个小时,离下班时间只差十五分钟了,洪总略一沉吟,说,就到这儿吧,你回去也想想,周末别加班,只是想想,周一咱们再碰。高途笑着回,审计结束,worklifebalance又成唯一准则了。
“因时制宜嘛。”洪总也笑着说,高途在收拾东西,她的目光落到他无名指的戒指上,说,“听人事部说,你还没有申请休永久标记的假?”
永久标记的假期,是Soror公司的福利,天数比照婚假。
高途收拾东西的手停了一下,问:“一定要最近休吗?能攒着吗?”
“当然可以。”洪总合上笔记本,说,“不过提醒你,如果和HS的合作达成,我们又要忙了,趁早休了得了。”
高途随口说:“那不急,到时候再请。”
“到时候?”洪总八卦起来,“怎麽,怎麽,婚期订了?打算和婚假连着用?到底是哪位alpha啊,什麽时候给我发请柬?”
高途想说,还没答应呢,但他转念一想,笑着说:“到时候,时候到了,自然告诉您。”
“你的alpha做什麽的?是什麽青年才俊啊?”洪总目光灼灼,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抖擞,果然,人类对于八卦的热情永远比工作高涨。
“他啊……他现在没上班。”高途看了一眼笔记里的HS,说,“也可能瞒着我偷偷上班呢,我也搞不清他做什麽。”
“什麽呀……”洪总担忧起来,说,“高途,你可别恋爱脑上头。”
高途抱着笔记本电脑起身,晃晃左手的戒指,玩笑道:“太晚了,恋爱脑好多年了。我下班了洪姐,有人等我回家吃饭。”说完,他对洪总微微一点头,走出了会议室。
“喂!上头可以,但千万别给alpha花钱!!!”洪总着急地大喊。
高途听到,笑出声,他走到电梯间,想到今天的会,又不笑了。
“的确是HS的话事人主动提出找我们。”
洪总这句话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响,这个沈文琅,他要搞什麽。回到办公室,高途放下手里的东西,拿出手机,给沈文琅打电话,几乎是秒接,甜腻腻的声音传来,“宝贝,你下班了?”
这些日子以来,沈文琅的舌头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过去的舌头泡过毒酒,现在是腌着蜂蜜。他心情好的时候,张口闭口,叫高途宝贝,叫乐乐宝宝。乐乐举起一只手,表示拒绝,不要,宝宝可以有很多个,乐乐只有一个。彼时,沈文琅暧昧地瞅了一眼高途,对乐乐说,不会的,咱们家的宝宝永远只有乐乐一个。这句话又甜蜜又温馨,但沈文琅讲得意味深长,高途的耳朵尖悄悄变红。
可高途这会儿却没工夫听甜言蜜语,他压低声音问:“沈文琅,你搞什麽鬼?怎麽回事?”
许久不被叫大名的人,条件反射似的心里一紧,沉默了一会儿,说:“高晴说的?这几天太热了,我才允许乐乐多吃一个冰淇淋,明天开始就不让他吃了。”电话那头,乐乐哇哇大叫起来,刺得高途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沈文琅冲乐乐说,嘘嘘,没办法,妈妈知道了,爸爸不能骗妈妈。
什麽啊,这都什麽跟什麽。高途要找HS话事人对峙合作事宜,怎麽对峙出来的冰淇淋贪吃事件,两个人在电话那头吵闹起来,高途喊了一声:“沈文琅!”他的耳朵终于清净下来。
沉默片刻,沈文琅小声地说:“真生气了?”
“不是,没有,哎……”高途吐了一口气,说,“没什麽事,我马上回家了。”
说完,高途就挂了电话。
厨房里,乐乐原本陪着沈文琅备菜,小小的人站在凳子上,学着大人的样子,把菜叶从菜梗上一根一根地拽下来。现在,乐乐扔掉手里的一根青菜,抱着手,噘嘴思考。沈文琅放下手机,捏捏乐乐气鼓鼓的小脸蛋,咧嘴笑笑,一副“我也无可奈何,但那是妈妈”的态度。沈文琅说:“冰淇淋吃多了确实会肚子疼丶蛀牙,妈妈的要求有道理。”
乐乐想了想,说:“我觉得妈妈不是在说冰淇淋。”
“啊,是吗?”沈文琅歪着头想,说,“但我没干什麽呀。”
更晚些时候,乐乐睡着了,沈文琅走到客厅,高途窝在沙发里,哔哩啪啦地敲电脑。沈文琅坐到他身边,笑吟吟地去抱高途的腰,被人用力打掉了手,身强体壮的alpha受了好大的伤,哎哟哎哟地叫。高途合上电脑,扶了扶眼睛,盯着人问:“你有没有什麽事情要告诉我?”
沈文琅愣住,说:“怎麽了?发生什麽事情了?”
“你真不知道?”高途看了沈文琅一会儿,心下有了判断,便和他将下午的会议大致讲来,但隐瞒了Soror的顾虑。沈文琅听着,眉头渐蹙起,高途说完,沈文琅没接话,他向後靠住沙发,手指下意识地摩挲,显然在思考。这样来说,上一次花咏找过来,果然是有事,只是顾及他的心思,并没有说出真实原因。
沈文琅坐起身,问:“你还有花咏的手机号吗?”
高途微微怔住,好遥远又好熟悉的名字,花咏。那一年,花咏的出现打破他和沈文琅之间若即若离的平衡,他为此误会过,伤怀过甚至心碎过,但离开HS後,他有时回想过往种种,总觉得很多事有一股超乎逻辑的不对劲。花咏,是迷雾一般的人,他看不清这个人,之後大雾四起,也使得高途和沈文琅再看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