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子始终处在混乱状态,用清水洗脸也洗不干净,跟傅裕睡同一张床那晚都没有现在混乱,现在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蠢蠢欲动,就像对不上的拼图合不拢的瓶盖那样在边缘推搡着她上不去又下不来,和蒙在镜子表面的雾气一样虚拟。
小题大做。
既然搞不清楚,她便视其为一种小题大做,不是吵架不是矛盾的事儿都不是大事儿。
她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神清气爽地走出浴室。
然而撞上那双挥之不去的湿漉漉的眼神时,她深呼吸瞬间功亏一篑了。
傅裕不但不会戴隐形眼镜,怎麽取出来他也不会,坐在沙发上徒劳半天,挫败感油然而生不说,还掉了几滴无妄的眼泪。
“帮帮我。”他向唐轲求助。
平常心,平常心。唐轲默念。
“好好好,为师只教你一次。”她迈开大方的步伐,按老方法扒开他的眼皮,一声大嗓门命令道:“睁大!”
“。。。。。。你要取出我整个眼球吗?”傅裕不安。
“老手才用手捏,新手用镊子夹,你没学会就不要用手了,不然更伤眼。”唐轲教育道,“头再擡起来点。”
傅裕:“我都试了,不行。”
如他所说,果然不行。唐轲没见过这麽犟的眼皮,她烦躁地啧声。
不过也怪不了他,眼睛是人。体相对脆弱的器官,防备是本能。
“害怕可以抱着我。”
唐轲鬼使神差地说道。
话音未落,她立马反应过来不对。
呃,等一下,她刚刚说了啥……等一下等一下,她要干啥,什麽害怕什麽抱,趁人之危她到底要干啥……
等几下也没用,人甚至无法共情上一秒的自己。
不要吐槽不要吐槽不要吐槽,也不要调侃不要调侃不要调侃,放过她放过她放过她。
她表面镇定地继续帮傅裕取隐形眼镜,内心早已万马奔腾。
——一双温热的臂弯向她腰间围了过来。
没有吐槽,也没有调侃,傅裕的反应很简单,他只是乖乖地仰着头,手轻轻搭在她的胯上,然後说了一句:“轻点。”
没做过多文章。
不做过多文章也足够令唐轲耳根发烫,她努力想象自己身穿白大褂。
姐们儿天使来的。
天使可以包容一切。
平常心,平常心……
取出隐形眼镜後,她简短地嘱咐一声“记得滴眼药水”,也没管傅裕是否还难受,头一撇,匆忙地点着小碎步走回房间,关门,一头扑进被褥,满床打滚,无声尖叫。
救!命!啊!
她!在!干!嘛!啊!
如此纯粹的不掺一句梗,不矫揉一点造作,比真枪实战还真实的暧昧,竟然从她嘴里蹦出来了!
谁!谁给她开了空气净化器?还点上香氛了!
救命啊……唐轲久久未能平息激动的情绪,脑海中反复倒带重演傅裕抱住她的画面。
她不懂事就算了,傅裕怎麽还配合上了呢,不是,他们,啊啊啊……唐轲得了狂犬病似的疯狂咬被子。
先前弄不明白的蠢蠢欲动,忽地破土而出了。
她买裙子为什麽还要听他的评价,她抓破了背为什麽还要他来确认,帮忙戴取隐形眼镜为什麽还要他抱上来才能行动,为什麽?!Why?Tellme!Why?
友谊变质了,哥们儿。她心思不纯了,哥们儿。
唐轲懊恼地殴打枕头。
她没想占他便宜,不对,准确来说,她想占便宜,但绝不是这种见色起意的便宜。
刚才属实过界了,是她的问题,在明确知道他一定会被吊着走的情况下,她心大地伸出了吊鈎,而且最後差点自身难保。
不能再让事情复杂下去了。唐轲决定和傅裕保持一段时间的距离,在她这只领头羊找回自己的步调之前,绝不带着别的羊乱走。
唐轲总自诩为身经百战的情感高手,实际上也只是在矮子里拔萃,摊开履历一看,实心一条,歪歪扭扭不成样,剩下的百八十条全是空心豆腐渣工程。坏就坏在婚姻这玩意儿门槛低,压根不看履历,单身就能进,她那百八十条空心管堆起来的原则,也压根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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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快了快了,马上能吃上了,窗户纸马上能捅破了[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