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母……竟然已经去世了。
虽然从发现自己记忆缺失丶亲人“消失”时,她内心深处就已经隐隐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以父母那样沉迷赌博丶挥霍无度的状态,这个家迟早会被彻底掏空,出事几乎是必然的。
但当猜测被证实,那种尖锐的疼痛和巨大的空茫,依旧沉重得让她难以呼吸。
窗外的风景依旧,这座城市记录着年少夕桐所有的快乐与悲伤,如今却物是人非。
她默默地收回目光,低下头,用叉子无意识地戳着盘子里剩下的一点食物,试图掩饰瞬间泛红的眼眶和那汹涌而来的丶无声的哀恸。
快乐的泡沫消散後,留下的现实,是如此沉重而苍凉。
……
阳光静静地洒在餐桌上,杯中的咖啡已经微凉。
虞思邪将能说的过往大致说完後,便不再言语,只是安静地看着夕桐,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这匪夷所思的一切。
他没有试图靠近,更没有像温晏明那样带着某种侵略性地触碰她。
他甚至微微向後靠了靠,与她保持着一段令人安心的丶礼貌的距离。
男人的姿态是放松的,眼神是温和而专注的,没有任何逼迫的意味。
“所以,”虞思邪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十足的尊重,“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我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也非常……陌生。”
他顿了顿,注视着夕桐的眼睛,语气变得更加认真。
“我不想给你任何压力。夕小姐,你现在想怎麽做?你希望我们……暂时保持怎样的关系?或者,你希望我怎麽做?”
他把选择权,完全地丶坦诚地交到了夕桐的手里。
这种完全不同于温晏明那种步步紧逼丶强行安排的作风,让夕桐有些意外,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间放松了些许,对他那份因“陌生”而産生的警惕,也悄然淡化了几分。
好感悄然滋生。
夕桐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凉的杯壁。
擡起头,迎上虞思邪真诚而耐心的目光,终于轻声开口,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尝试的意味:“我……我想……我还是先跟你回去吧。”
说出这句话,似乎用掉了“十八岁夕桐”很大的勇气。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古怪和难以置信的神情,仿佛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笑话。
“虽然……我还是完全没办法想象,我是什麽集团总裁……超级有钱……而且……”
她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梦幻般的恍惚,“……还有个孩子。”
这巨大的身份转变和人生进程,对她而言,简直比最荒诞的梦境还要离奇。
虞思邪理解地点点头,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语气却依旧温和。
“好,那我们回家。不急,你可以慢慢看,慢慢想。”
“无论你记不记得,那里都是你的家,我和夕止还有爸妈……都在等你。”
男人的承诺,没有花哨的言语,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沉稳力量。
……
消息传得很快,温晏明被苏璐瑶送去医院处理撞伤和轻微骨裂的消息,很快就到了虞思邪这里。
当时夕桐正坐在虞思邪身边,试图拼凑起对这个“男朋友”和“家”的模糊感知。
听到消息时,她愣了一下,随即轻声却坚定地说:“我想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