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就算披上人皮,也不可能拔出宿主的本命剑。
祭灵澈看着这人手中的长剑,慢慢地皱起眉头。
难不成这人真的是褚恒?
只是因为什麽事失心疯了,转而向妖魔投诚了?!
祭灵澈想,现在妖魔一事越来越诡谲,简直是扑朔迷离,她竟然连眼前人是否是妖魔都辨认不清了。
她冷冷笑道:“听着,我杀你之前,给你一个狡辩的机会。”
其实祭灵澈对褚恒的死活并不太挂心,说是师徒,二人关系却很淡薄,不过是各取所需。
实际上她什麽术法都没教过他,而褚恒也不知道她真名叫什麽,甚至连她的脸都很少见过。
这褚恒原本是某个宗门的得意门生,可不知道为什麽叛离了师门,跑来了上京,凭借好本事当上了司天鉴的掌事,後来又抱上了那平安国师的大腿,才以师徒相称。
祭灵澈也只是觉得自己总不在上京,需要个狗腿子罢了。
世人都以为,这师徒二人关系密切,实际上他们根本不熟。
褚恒根本没见过祭灵澈出手,连她本命术法都不知道,只是见过那鸦羽神剑,便以为她是个厉害的剑修。
而今,见祭灵澈这具身体都没结丹,连剑都拔不出来,不由得轻蔑起来。
褚恒笑道:“杀我吗?”
他阴恻恻的目光扫视祭灵澈:“国师,你现在好像很弱的样子啊。”
祭灵澈:“哦,懂了,你不想要辩白的机会。”
“既如此,问你什麽你也不说,那为师只能送你一程了。”
管你是藏得很深的夺舍妖魔,还是被蛊惑了心智褚恒,既然分不清,那还有什麽区分的必要?
一杀了之就好了。
还有手中这个不是人的冒牌货,一并杀了罢。
先下手为强,後下手遭殃,褚恒已经举起剑来,剑风狂暴,对着祭灵澈兜头劈来——
雪亮剑光映照在她眼中,她勾起嘴角,擡起手指,点向褚恒的额头,只道:“灭!”
那剑势生生顿住,只见褚恒眼中骤然睁大,一瞬间,黑色瞳仁散开,漫在眼白里,像是搅散了的蛋黄一样,在那眼中还能看见难以置信的情绪,只不过太迟了。
只听哐当一声,他手中的长剑从屋顶上掉下去,他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身体晃了晃,从这屋顶上翻下去,摔在地上发出巨大声响。
祭灵澈另一只手却没停,灌注灵力,死死地掐着那鬼国师,可是忽然她顿住了,只感觉手中那温热柔软的脖颈,忽地变了质地!
她心道不妙,看向那国师,只见她面上的血色寸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层青石,迅速席卷全身,一阵咔咔的响声,她竟整个变成了一尊青石玉雕……
祭灵澈看着这东西,眼熟非常,不由得汗毛倒竖。
她终于知道这东西是什麽了,也知道这东西从来哪了。
这就是平安观里镇压无烬之渊的国师神像!!!
它怎麽活了?
而且,这神像若是移位,无烬之渊的入口就会被打开,那封印岂不是被破了?!
祭灵澈心中惊疑,还没等回过神来,只听一阵响动,她低头向下看去——
只见方才摔在地上的那褚恒,竟然动了动。
但是不是人在动,而是皮在动。。。。。。
皮肉在内部被慢慢划开。。。。。
忽然听得砰地一声!
一只锋利的巨爪,将那褚恒的胸膛掏了个大洞,从他体内探出,紧接着是另一只爪子探了出来,撕拉一声,血沫横飞,里面的东西将他胸口整个扯开,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就好像婴儿破水一般,身上黏腻腻地裹满血液,慢慢地从那母体中爬出。
他抖了抖身上的黏液,蹲坐在被开膛破肚的褚恒身上,擡头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似哭似笑,听得人毛骨悚然
它发出了第一声啼哭。
可好像整个世界都会为此悲恸。
待祭灵澈看清那东西,只觉得汗毛倒竖,出奇的反胃,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只见那妖魔身上,密密麻麻的长满了眼珠。
她终于知道了,那些香客们的眼珠都哪里去了。
那新生的妖魔蹲坐在地,仰头看着屋顶上的祭灵澈,对她偏了偏头,然後呲起一口尖牙,却像是森森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