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蔷听之,不由自主骇得後退了一步,这样的事情,她闻所未闻。她只知道,魔气会驱使人成为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却从没听说过什麽活死人。
说着说着,他的眸光越来越亮,像是见到了光明,嘴上却是说着与之相反的丶绝望的话语:“它把我们当容器养着呢!死不了,就继续养着!
“它养我们,我们养它,谁都杀不死谁,就这样一轮丶一轮……真真是生不如死!
“一次次发作,又一次次清醒过来,这是什麽滋味啊!我都以为日子要这样过去了……”
他忽地坐起,眼睛直勾勾盯着连蔷,不,应当说是她身後的方向:“结果,他来了,他说,他能让这一切结束,你说,我有什麽理由吃他?”
连蔷只能沉默以对。她看得出来,眼前人还能维持神智清明,但也在长久的折磨中扭曲损伤,并不能同常人相较。
而且,若他所说为真,也太耸人听闻了些。
“……你说魔气养着你们,可是,它为了什麽呢?是要冲出去麽?”连蔷猜想着,登时便遭到了反对。
“不,冲出去只是第一步,它要吞没所有,吞没一切……”
“你又是从哪儿来,从何处知道的这些?”连蔷意欲再问,那人却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口中念叨着,丝毫不顾她,步伐趔趄地走进那漆黑瘴气中。
连蔷仍是一头雾水,没有去追。
她不清楚刚才这人所说的一切,迟星霁是否知道,知道的话又知道多少。若他生来的使命就是镇压这里,不让魔气外溢,那为何不干脆杀了他,杀了他们?
连蔷自知自己这个念头有些残忍,但结合目前看来,是最为有用的办法。杀了他们,解决魔气被豢养的问题,再封印住这里,魔气自然不会增长了。
但迟星霁没有这麽做,是不知真相,还是不愿这麽做?连蔷朝方才那人的注视方向行去。
如果她猜得没错,迟星霁就是从这儿离开的。
原本连蔷还期望不要再碰到稀奇古怪的人,这一遭下来,她却希望起能有人或者活物出现,好助她了解情况了。
走着走着,连蔷也得知了迟星霁为何会朝这个方向走,原因无他,越走,她越能感知到魔气的厚重,几乎如有实质。
连蔷每走一步,就像被魔气裹挟般,如果原本还只是稀薄地散在周围,眼下已经像是游走在魔气构成的泥潭里,她不敢想再走下去,会是什麽前景。
比起这里来,魔渊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如趁早改名叫人间算了。
不过一路走来,地上的尸骨少了许多。连蔷察看过,都是一击毙命,还都是陈年剑伤,不似迟星霁所为,应是有他人下手,不是魔修。
大抵是魔修的攻击手段大多是魔气,面对同类,并不能奏效。
连蔷沉思,将这些魔修投放到这里,不给他们一个痛快的解脱,又不许他们厮杀角逐,究竟是为什麽?
将琅曾提过,他猜测魔渊之下会是土生土长的凶物,毕竟无人敢主动靠近,更遑论投身其中,可这一理论又被事实推翻。
光论这些白骨数目,就不是内部繁衍能做到的。
可惜得到的线索有限,连蔷再推断不出什麽,只觉身处其中,连对时间的流逝感知也缓慢了。
路上逐渐有人对她出手,皆被她一一化解,连蔷本想细细盘问,那些人的神智却都不允许她这样做。
她竟如何都探知不到什麽。
这样的情况下,寻不到迟星霁导致的苦闷烦躁越发膨胀,连蔷又一次出手,近乎要了面前偷袭之人的性命。
那人哀嚎一声,她才惊觉过来,自己做了什麽?她差点杀了他,并且真的可以做到!
连蔷忙收手,束手无策地愣在原地。面对被魔气全然侵蚀的人,灵力只会助长他们的痛苦,并不能起到疗伤的作用。她不能救助他。
那人如烂泥一般瘫软半晌,终是呻吟着再次直起身来,有了好转的迹象。见状,连蔷舒出一口气来。
他额前头发凌乱,遮挡住了五官,因此连蔷无处得知他的面色。
片刻後,他像是理顺了气息,出声了,嗓音还不嘶哑,足以叫连蔷听清:“……活人?”
竟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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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睡不着,于是爬上来默默更新……我就这麽懒惰地做二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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