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溪醒的时候天还只是蒙蒙亮,日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只勉强能让她看清个大概。
淡青色的床幔挂在钩子上,她盯着了会儿怔。她记得昨夜睡前玉霄分明放下了帷幔,此时怎么是拉开着的?
是玉霄后来怕她睡不安稳,特地半夜来看她了吗?
陆溪脸上泛起红晕,由衷希望玉霄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她昨夜罕见地做了个春梦,梦到在少年时借住的禅房,十六岁的虞忱把她推倒在那张小木床上,床吱吱呀呀地摇,他就那样托着她的屁股掰开穴口,挤压在她身上。
他一改平时的温柔,动作很粗暴。
一开始她还能迎合,到后面完全是被掰着腿操干的。
她又哭又叫,爽得天灵盖麻,蹬着腿就要爬走,结果又被握着脚踝拉回去。
虞忱的表情很冷,任凭她怎样求饶,怎样亲他舔他,怎样撒娇都毫不在意。令她不由得想起来初见虞忱的时候。
陆溪对他的印象却是很早就有了。
在更早的五年以前,陆溪还借住在善因寺,整日只能与女尼们的诵经念佛声相伴。
善因寺不受外来香火,因已逝的慈宁大长公主曾在此出家,勉强算皇家寺庙,受的都是皇家的供奉。
善因寺在半山腰,山顶则有另一座更出名香火也更旺盛的善祥寺。
当时十六岁的虞忱护送祖母老太君上山礼佛,路过善因寺时,便下马讨了碗水喝。
除她之外,善因寺也常有富贵人家的小姐因故来清修,吃斋念佛以保佑父母的。
难得有那样貌美如玉的少年公子,那群小姑娘借机都凑过去偷看他,他就绷着唇,一双星目倨傲地扫了一眼,立即就收回视线。
脸色很冷,不像玉,反而像是冰雕雪砌出来的一样。
陆溪在帘子后面只瞧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生怕他目光投来,厉声呵斥她。
这样凶巴巴的郎君,她可不敢招惹。
梦里的虞忱就是这幅凶巴巴的模样,手掌也是冷的,粗糙的手指滑过她的腰腹,宛如被一条冰冷的蛇攀上了一样。
那鳞片刮得她浑身酥麻。
一整个早上,她都忍不住回想昨晚的梦,想多了就忍不住难过,虞忱的遗体运回京城后,是她亲手为他敛容的。
棺椁里那张惨白的脸每晚都会出现在她的梦里,连同着他身上那些可怖的血洞。
他随军队出征前,两人还曾吵过一架,那时候她也想不到那是最后一面。
陆溪的心抽抽地疼,脸上的红晕也尽数褪去,变成了可怜的苍白。她甚至开始埋怨自己,为何会在这时做这种不知廉耻的梦。
她哭得太多回了,一开始侍女们会陪着她掉眼泪,到后来,她们总要叹口气再劝她振作起来。
所以陆溪这会儿也只敢藏在床褥之间小声啜泣,直到玉霄过来叫醒她之前,她总是还有时间为亡夫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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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着小雨,玉霄给她披了条挡雨的披风,浑身上下清一色的素,越衬得陆溪娇柔似水。
玉霄尽力不去看少奶奶微红的眼睛,她只是有些担心,善意地劝解道“您这是何苦呢?老太君分明传话免了您这个月的请安了。”
陆溪摇摇头“祖母难得回府里住,也不知哪日就要搬回园子里去了,我们做孙辈的,总要尽一尽孝心。”
平昌侯府老太君今年也已七十有二,她平日不住在侯府,而是住在一街之隔的宜春园。
那园子是老太君六十六岁大寿,由贵妃下旨建造给她颐养天年用的。
贵妃仙逝后,老太君因思念女儿便常住在园子里,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侯府与亲人团聚。
虞忱兄弟三个倒是每旬休假会进园子磕头,陆溪却只在大婚后见她不过六七次。
侯爷是个一心修道不管事的,郡主也只在乎亲生的世子爷。她如今新寡,处境上愈尴尬,为了能过得好点,也只好去讨好老太君。
玉霄心中百转千回,她心思剔透,何尝不知道中间的缘由。只是免不了替少奶奶心酸,这才刚过了头七,就得整理心绪去讨好别人了,哎……
外头雨下得小,玉霄撑着伞小心翼翼挡着少奶奶。
路过花园时,不知道哪来的一阵邪风,吹得油纸伞往后仰,玉霄一时不察,差点让风把伞卷跑,她使了劲才拿稳,却没注意到陆溪被风雨吹迷了眼。
她的眼睛本来就因为哭过所以略带红肿,雨丝又沾在睫毛上遮住视线,陆溪没看住脚下,一个踩空,竟直直往前跌去。
“呀!”玉霄小声惊呼,没等她伸手去捞,就见拐角处一个人影出现,牢牢地把摔倒的陆溪接住在怀里。
预想中摔得头破血流并没有出现,浅淡的松香气包围住了陆溪。她视线恢复清明,直直地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正是虞忱的二哥,侯府的二少爷,虞恒。
修长洁白的手稳稳托住女子柔软的腰肢,虞恒能看见她眼底一瞬间透露出的茫然,像是不理解他怎么会出现。
虞恒含着笑意,没开口。反而是揽着陆溪的腰,将她凌空抱起,还没等她惊呼,便把她放在有屋檐遮挡的长廊下。
玉霄回过神,收拢雨伞,福身行礼“二少爷。”
陆溪这才回神,也跟着喊道“二哥。”
虞恒扫了一眼两人的打扮,问“是要去祖母那里?”
“对,”陆溪点点头,“二哥也要去吗?”
虞恒“嗯”了一声,“一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