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还是不必……”文玉哑声回绝,脱口而出的话语比她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反应更快。
原本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居所,可提起再回到那处,文玉却是下意识地逃避着。
物是人非,徒增伤怀。
这不是她想要的。
还是尽早处置妖邪动乱之事,前往中洲……
拢于袖中的指尖微动,郁昶侧身看向文玉。
他已经许久不曾胡乱探听文玉的心神,可眼下他即便不使用任何的外力,似乎也能将她的想法体会个八九成。
她想去。
郁昶擡袖捉住文玉的手,同一旁的宋濯答道:“有劳,带路。”
“郁昶,你——”被郁昶这麽猝不及防地握着,文玉大惊。
可郁昶却不再多言。
他虽不愿文玉深陷从前丶难以自拔,可再回观梧院作别也好,兴许能为那时候的事做个了结。
宋濯不着痕迹地掠过郁昶,心中想起方才闻二叔的那句话……
若是他家先祖仍在,恐怕此刻会与闻二叔很聊得来。
见文玉勉强算是答应,在场的一衆小辈皆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紧跟在其後头张罗着套车与文玉同去宋宅。
他们几家本就常聚在一处,更何况今日姑姑归来,更是需得热闹热闹。
车马骈阗丶穿风而行,驶过四下无人的雪夜。
文玉同陈知枝和文衡丶文宝同乘,一路上说会话的功夫便到了宋宅门前。
官安巷,宋宅。
斑驳的石碑仍镌刻着旧日的名姓,宋宅静静地伫立于此,沉默地守候着。
而文玉便是那一袭客袍丶风霜满面的旅人。
两相对望之下,文玉竟禁不住後退半步。
这是她进出千百回,来往万万遍的宋宅,可日月轮转丶百年逝去,此处真的还是当时的宋宅吗?
“姑姑。”陈知枝两手托住文玉的小臂,“外头风大,进去罢?”
文玉勉强撑起一丝笑意,向陈知枝轻轻颔首。
这似乎是文玉三百年来,头一回再站在宋宅的门前,郁昶微微垂眸并未言语。
宋濯见此情形,略一擡袖,便有人自门内鱼贯而出,撑伞的撑伞,添衣的添衣,井然有序地将文玉等人径直迎进了观梧院。
外头是天寒地冻,观梧院却是炉光火红。
文玉叫衆人簇拥着进了门。
闻良意拨弄着炭火,文衡取盏添茶,文宝使唤着宋濯为她烤年糕,陈知枝捉着苏见白在门口抖擞他险些没藏住的尾巴。
一番哄闹之下,文玉总算得了空,同郁昶致意过後,缓步行至窗前坐下。
郁昶擡脚跟上,与文玉对坐,隔着跳跃的灯影,他瞧见她眼中明明灭灭的光亮。
“观梧院确实一如往常。”文玉微微昂首,流连的目光扫过屋内的每一寸。
可向来沉静的郁昶却是面色一变。
也许,并不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