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鲲是诞生于天地初开的古老部族,他已在南来北往的旅途中,度过太多漫长的日子,早就没什麽心绪的波动了。
直到遇见了郁昶。
那时候郁昶才几千年的道行,若是在他们遥鲲一族,这个岁数还只是个娃娃鱼,要仰仗父母亲族的照拂才能完成迁徙。
可是郁昶就已经一人独来独往丶遨游四海了。
他原以为郁昶没有家,可经多方打探以後才发现,郁昶竟是沅水之滨天生地养的白蛟王。
可是传说中带着创世和灭世之力的白蛟王不是早在千万年前就该诞生,郁昶的年纪对不上不说,他还极其不愿意回沅水之滨。
观蓝皱了皱眉,颇为埋怨地问道:“你可知沅水之滨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是吗?”郁昶忽然极其认真地盯着观蓝,可话音一转,“那你盛一碗喝,喝饱了回南冥去。”
“你……咳咳……你……”观蓝海水蓝的眼睛里满是惊异,实在是绷不住了,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文玉抿紧嘴唇,她对郁昶时有时无的冷幽默可以说是习惯成自然,可偶尔还是会忍不住破功。
就好比现在。
观蓝一面捂着嘴,一面拍着胸脯顺气,“郁昶!你——”
他随风而动的淡金毛发飞扬着,可见其心绪不宁。
“不是同你说过,别插手我的事。”郁昶毫不在意地一拂袖,将观蓝的发丝尽数扫开。
可观蓝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径直答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郁昶眉心紧拧,面色不虞地瞥过观蓝。
他总觉得这家夥出现的时间点太过凑巧了些。
“你也不必出言激我,我是不会走的。”观蓝抱着手臂,十分惬意地打量起周遭的景色来。
这七盘关风雪交加,和南冥的碧海蓝天大不相同,可是却别有一番新奇趣味。
他还没待够呢!
若此行不能将郁昶带回沅水之滨,他也不必回南冥了。
郁昶眸光忽明忽灭,就像是跳动的火苗,沉默不语地盯着眼前这个不省心的家夥。
置身事外的太灏轻轻扇动着睫羽,唇畔浮起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
尚在禁言当中的澹青,虽不能说话,可眉飞色舞的样子却不难叫人看出他此刻的幸灾乐祸。
这样的结果,他很满意。
只不过嬉笑之馀,澹青还是忍不住感到一丝心虚後怕,就是不知道主人是怎麽做到如此面不改色的。
“文玉,不必睬他。”一番僵持之下,郁昶还懒得再理观蓝,“方才叫你受惊了。”
横竖是个说不通的。
“我没事,只是……”比起这些小打小闹,文玉更在意的是,“闻良意不见了。”
郁昶的目光快速在一衆小辈当中扫过,确实没见那个说说笑笑的小子,“怎会?”
再加上陈知枝肯定地颔首,让他更加确定。
文玉拣紧要的将昨夜到现在所发生的事说与郁昶听,当然,她省去了和太灏的部分。
“不闻君传消息来,先前梧桐祖殿那些妖兽当中少了一只狍鸮。”
她原本该在江阳府,眼下却出现在此处,郁昶大约能猜到,“那妖怪,在……七盘关内?”
文玉也不含糊,说着便要动身,“正是,闻良意有危险。”
衆人跟在文玉後头,乌泱泱的一大片。
“我与你同去。”郁昶扫了一眼七盘关的地形,不似寻常山脉,“你们几个跟紧些。”
陈知枝忙不叠地点头应下,要是独留在这里,她还真不敢保证能护好阿衡她们,确实不如跟紧郁大人和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