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应过文玉永不杀生,可是眼下的情形她必须做出取舍。
与文玉的安危相比,她的原则不算什麽。
“藏灵神君!”文玉同样不肯松口,再次劝道,“我可将山中狍鸮暂时先送去……赵公山。”
横竖烛施明一天到晚闲地心慌就跟阿醴闹,给他找点事做,也能给不闻君添几个洒扫庭院的,更能叫阿醴好受些。
这些狍鸮交由烛施明管教,待中洲安定些,再将其放归鈎吾山便是。
“……我答应你。”藏灵眉头紧锁看了文玉一会儿,终于还是收刀入鞘。
文玉松了口气,一手揽着太灏,另一手便要起阵——
“我来罢。”一直静默着没有动作的郁昶,此时上前来。
见他要帮忙,文玉也乐见其成,毕竟她在阵法这上头还算不上精妙,给郁昶正合适。
有他处置狍鸮,她也好腾出手来为太灏疗伤。
可正当文玉回身看怀中之人的时候,郁昶却一把将太灏捞了过去挎在自己肩头。
“……郁昶?”文玉看着自己两手空空,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郁昶面色不改丶老神在在,“我是说替这家夥疗伤,你以为是什麽?”
她在七盘关为救闻彦姿已然耗费许多法力,如今要给太灏疗伤确实是有些艰难。
只能他替她照料一二了。
至于旁的什麽,比如看不惯某人赖在文玉身上之类的,是绝对没有的。
“快些起阵罢。”看着目瞪口呆的文玉,郁昶催促道。
文玉说不清自己心中那古怪的失落是什麽,只茫然地看着正挂在郁昶肩上的太灏。
白净的面庞上渗出一层薄汗来,堆叠的树影稀疏落下来,更显得他唇瓣毫无血色。
没了平日里的冰冷孤傲,受伤的太灏更是与宋凛生如出一辙。
文玉心头猛缩,想起当日宋凛生在沅水河道被木料钻身之痛,她忽然冷汗涔涔。
“小玉……”太灏知道她在担心什麽,勉强笑着同文玉摇摇头。
“什麽小玉大玉。”郁昶嫌恶地瞥了一眼太灏冒着血的右肩,擡手为他疗伤,“她是文玉。”
藏灵横了郁昶一眼,原以为这家夥能比太灏靠谱些,现在看来谁也配不上她的文玉,“我来助你起阵。”
“嗯。”文玉收拢心绪,专注地结起阵法。
在藏灵的帮助下,文玉很快将鈎吾山上大大小小百馀来头狍鸮尽数送去赵公山。
这下烛施明有的忙了。
文玉长舒一口气,手上收了留云便想去接太灏过来,可尚未等她有所行动——
“我替你扶着他。”郁昶牢牢地揽住太灏的左肩,目光沉静地同文玉说道。
“你……”太灏面色不虞地瞥向郁昶。
後者一副尽力尽力的模样,淡淡地应声,“帝君别与我客气。”
藏灵轻咳一声,不忍心看文玉吃瘪,赶紧插话,“上山罢。”
“……”文玉停顿片刻,转身走在前头。
她脑海中似乎有两道声音在左右互搏,一个叫嚣着“他是宋凛生!”,一个争辩着“他是太灏!”,搅得她不得安生。
两厢僵持之下,文玉只能对自己说地脉的事要紧。
片刻後,文玉同藏灵的身形渐远——
“放手。”太灏开口的同时,点点冰蓝瞬间抵住郁昶喉头。
而郁昶眸光滑动,瞥过眼前这些蓄势待发的冰晶,毫不在意地擡手举过肩头,“我就知道,一头畜生而已,怎能奈帝君何?”
他方才探过太灏的灵台,其修为深不见底丶法力平稳绵长,区区皮外伤而已,不甚碍事。
在这里装什麽柔弱丶扮什麽娇软?
太灏缓慢地站直身子,伸手掸了掸伤处破开的衣衫,将郁昶留下的褶皱抹去,并未理睬他的问话。
看着他这幅样子郁昶就气不打一处来,“是你引观蓝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