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首发“此话怎讲?”……
宋大人此话必是谦虚之词,他若是当真,那才是十足的以下犯上。
从前江阳府知府一职恐悬已久,他这个同知代管一府事务,如今有了宋大人,他已将官印权柄尽数移交,不可越俎代庖,更不能行差踏错。
若是平日里对府上事务探讨之间,有所分歧倒也罢了,只当同僚之间的切磋交流。
可现下宋大人分明是有意贬低自己,而……
贾仁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他尚且不知宋大人说这话究竟何意。
罢了,他在心中暗叹一口气,自己这是怎麽了,自昨夜以来,他总是不得安定。
不论如何,他千万不可托大才是。
“宋大人……”
“凛生实在算不得什麽主事之人,如今到任不出半月,便遭人暗害,险些失了性命。”
宋凛生的话一股脑儿往外倒,丝毫不给贾仁留下喘息的机会。
“什麽?”贾仁蓦地起身,似乎叫这惊天的消息吓了一跳,“竟有此事?”
贾仁心中一跳,昨日那人说宋大人受了伤,他原以为是叫那人无意误伤了,却没想到宋大人竟还有此一遭。
“大人可受了伤,伤势如何?我这就请——”贾仁说着便迈步往外头去,似乎想要去寻些郎中大夫来。
“贾大人留步。”宋凛生的声音在他身後响起,止住了贾大人的步伐,“我并无大碍,只是我的随从洗砚受了些伤,不过已然包扎过了。”
在贾大人将信将疑的目光之中,洗砚上前一步,“同知大人请稍待,我确实已清理包扎过,不必忧心。”。
贾仁这才回身,又快步回到宋凛生身侧。
“宋大人,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贾仁面色沉沉,眉眼郁结。
他此话并非作僞,他确实不知道宋大人遇上了什麽事,怎麽会弄成这副样子。
宋凛生等的便是他这句话,有了这句话,自己才好顺理成章地“如实相告”。
“我许久不曾回江阳,昨日想出城游览一番,便携洗砚一同外出。”
宋凛生一双眼生的极温和,澄明似水丶皎洁如月,叫人看了便容易沉溺进去,更是不由自主地便信赖于他。
此刻的贾仁便是如此。
无论他先前如何谨慎,或是有什麽疑虑,在宋凛生开口的那一刻,他便全然叫他吸去了注意力,只一心听着宋凛生的陈述。
“可路遇城外那荒废的後土庙,方才说在庙中歇歇脚,休整片刻。”宋凛生面色惊惶,仿佛还沉寂在昨日那惊心动魄的祸事之中,“不知从何处忽而窜出一夥贼人,竟欲加害于我。”
宋凛生说着,将昨日所见所闻一一描绘出声,就好似一副画卷一般再现在贾大人眼前。
自然,是宋凛生一早预备好的说辞和设想过的见闻。
他直截了当的将一切矛头指向自己,只当那夥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全然不提枝白娘子与後土庙中的一衆弟妹,更不曾说到文玉叫人掳去的事。
只要叫贾大人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便好,至于旁的,不提也好。
宋凛生转脸面向一侧的洗砚,十分痛惜的瞧着他脖颈之间那层层包扎,似乎隐隐有血迹渗出来,更显得妖冶可怖。
“多亏了洗砚舍身相护,我才得以脱身,只是洗砚也因此受了重伤,险些丢了性命。”
洗砚即刻会意,他上前一步,以手护着脖颈,方才欲言便止不住地咳了起来,竟连半句完整的句子也说不出来。
他伤势之重,不言而喻。
贾仁的目光在宋凛生和洗砚之间转了又转,一时间不知该先同谁开口才好。
“你既受了伤,便不要强行开口了。”贾仁语出关怀,劝道。
洗砚依言退下,不再言语,他原本也没想着说什麽话,意思到了就成,贾大人既如此说,他也不必强撑。
“宋大人,那……”见宋大人很是伤怀,贾仁斟酌着字句,也不便紧追不舍地盘问。
“我时隔数年,初到江阳,便是连江阳府如今有多少门户丶几许豪绅都不得而知。”
宋凛生说的是实话,江阳府的卷宗不知凡几,他先前一连看了数日也不曾看完,眼下对江阳的民生情况确实了解得并不完全。
“再者说,我初来乍到,更不曾与人结怨,可如今竟有人要害我。”
“想必是谁……”宋凛生语速缓了下来,说出了自己准备已久的说辞,“见不得我做这知府一职。”
“宋大人这是哪里的话!”
贾仁心中一惊,急忙出声驳回宋凛生的话。
如今宋大人到任不足一月,竟生出这般祸事,此事怕是难以说得清,他此番推论,虽并未指明,却叫贾仁如临深渊丶如履薄冰。
若说谁有此异心,那他这个久在江阳的同知,怕是第一个撇不清干系。
是以贾仁心中一动,连忙宽慰道:“大人莫急,此事还有待查证,切不可思虑过度。”
“知府一职空悬已久,阖府上下丶江阳百姓无不翘首以盼,等候大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