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笑!”文玉松开手,脱下斗篷将宋凛生裹了个严实。
带起的动静直叫他怀中的腊梅花枝乱颤。
宋凛生就这麽老老实实地站着,任由她折腾也不推辞,“可系好了?”
文玉正奇怪,若是往日宋凛生绝不可能穿着她的斗篷……可她手上动作没停,将系带打了个漂亮的结。
她如今会系蝴蝶结,再不是从前只能等着宋凛生为她穿斗篷的时候了。
可没等文玉得意片刻,宋凛生一手将腊梅揣进她手中,再将人打横抱起两步放在了榻上。
“你——”一切变化来得太快,文玉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唯有腊梅的香气涌动,袭了她满身。
宋凛生解开斗篷盖在文玉身前,又替她捏了捏衣角,“小玉稍待,我去点香。”
言罢,他便回身去动熏笼。
即便是数百年未曾踏入过观梧院,可他对其中陈设的熟悉却丝毫未减。
淡淡的冷冽氤氲而出,宋凛生将熏炉中原本燃的辟寒香换做了雪中春信。
内室烧着炭,再点那样的暖香,他怕闷着文玉。
看着他娴熟的动作,文玉渐渐陷入沉思,就像是回到了当初被照顾得无微不至的日子。
宋凛生回来了,当时的日子便也回来了。
回来就好丶回来就好。
文玉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雪中春信的冷冽混合着腊梅的淡雅,叫她平复了好些。
等宋凛生忙空了手,又将雪水煮上,再取来只青玉瓷瓶坐在文玉身侧。
文玉将尚在怀中的腊梅就着宋凛生的手插入瓶中,一颗心总算是彻底安定下来。
插花丶点茶丶听雪丶燃香,都是她和宋凛生从前经常在窗前做的事情,现在都有点手生了。
毕竟往生客栈那三百年她从未再做过这些。
“哎哟——”闻良意正双手捧着沈璧的墨宝在门前比划,却叫人一脚踹在屁股上,“谁!谁偷袭我——”
他险些在门槛上给姑姑拜早年。
文玉循声往外望去,见闻良意嘟嘟囔囔地起身,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
“堵在门口做什麽?”闻彦姿左边领着澹青,右边跟着鸣昆,正居高临下丶忍俊不禁地瞥着闻良意。
後者正欲发威,却忽然老虎变猫丶无比顺毛,“二……二叔?”
闻彦姿强忍着笑意,不咸不淡地哼了声,而後径直迈步进了门,“今日难得重聚,就将席面摆在观梧院罢?”
流水似的菜色布将上来,待文玉瞧见的时候,已是满满当当一大桌。
彦姿也不像是同她商量的样子,文玉笑着与身侧的宋凛生对视一眼,可想而知某些人还未消气呢。
“一切听彦姿安排。”文玉想起从前她没少吓唬闻彦姿,如今让他做一回主也无妨。
宋凛生笑眼弯弯,颇有些明知故问,“我给你找的帮手,可还受用?”
“受用丶受用得很。”闻彦姿拍了拍手,满不在乎地往边上一错身——
径直露出後头的澹青和鸣昆两个,简直可以用灰头土脸来形容。
“这……”文玉想过会是这般场景,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程度。
澹青额角还挂着点点晶莹,率先开口:“他竟……安排我控水洗菜。”
“还……指挥我御火烧柴。”鸣昆要淡定许多,却盖不住满面烟灰的狼狈。
闻彦姿毫不心虚,“好了,洗把脸吃饭罢。”
也不知是谁在後厨不休整一番,非要留到观梧院来露个脸。
文玉和宋凛生眼观鼻丶鼻观心,皆是默不作声,强忍笑意。
这时沈璧和闻良见收拾好案上的笔墨,正巧宋濯几个也挂完灯进来,人差不多齐了便纷纷围在桌前等文玉和宋凛生入席。
“今日是家宴,大家随意落座便是。”文玉不是拘礼的人,亦不在乎所谓的次序。
“姑姑可是说真的?”文宝第一个捧起自己的小碗挪了挪,“那我要挨着霁明哥哥坐。”
宋凛生轻声笑道:“你姑姑从不说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