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说过,她绝不要宋凛生以身犯险。
若是此刻没有更好的办法,非得要有人去做人质,落在那些歹人的手里。
那这人不可以是枝白娘子,更不能是宋凛生。
她是最好的选择。
文玉毕竟不是普通的凡人,更不像枝白那般法力全失,她现下仍有神息护体,灵力也只是暂时运转不了,不代表永远消失。
或许过个一时三刻便能好转,这更坚定了文玉替宋凛生的决心。
因着她的缘故,宋凛生已经承受了变化的命格,又时不时地卷入这许多波折当中来。
他原本顺遂康健丶富贵滔天的命格,是叫她毁了的。
如同先前文玉同枝白娘子说的一样,这是她欠宋凛生的,她要还给宋凛生的。
“什麽!你们当老子是白痴?搁这儿耍我呢?”
那刀疤脸一听文玉的话,登时大怒,他脸上不满的神色就像是沸水开了锅,煮的咕咚冒泡,将要溢出来,很是气急败坏。
显然,他对文玉的提议并不认同。
“文玉——”
宋凛生语调微变,面色一凛,不似方才的处变不惊。他唇齿之间染上了显而易见的焦灼。
他伸手握住文玉的手腕,拉住她不叫她再继续上前。
他似乎还想说什麽,却又说不出口,只直愣愣地僵在原地,死死地拽住文玉。
“你不能去。”
千般言万种语,最後那些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话,只能化作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听在文玉耳中,却仿佛重如千斤,比再多的话都更动人。
文玉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异样,就好像被人揪着一样疼。
她不禁有些疑惑,师父说木石无心,木头也会疼……麽?
容不得文玉多想,她回身望向宋凛生那一双水光潋滟的眼,故作轻松地耸肩笑道:“叫你平日里唤我文玉就好,你偏不听。”
“今日这拢共才唤了两声,亏了罢?”
说话间她也学着宋凛生的样子,拍拍他额前的鬓发,又抚平他胸前的衣襟。
“这下轮到我说了,回去找穆大人。”
“文玉——”
“宋凛生,你相信我的,对吗?”
文玉不知他是否能领会自己的意思,想来是不能的。可她又不能直接挑明说“我是妖精”这样的话。
或许叫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能让他放心些。
文玉不再想身份败露会带来的麻烦,或是会承受的异样眼光,又或者被师父抓回东天庭不叫她再打扰宋凛生……
她什麽都想不起,只一心想着怎麽样能叫宋凛生安心些丶再安心些。
“文玉,你不能去!”
文玉强忍下心中异样,她狠下心来,将宋凛生的话充耳不闻,更是伸手极力从宋凛生的手中挣脱出来。
“你就抓我去罢。”
“想必你也看得出来,这位宋知府可不是个痴傻的,你抓了他,只会是自找麻烦。”
文玉的眼神在那刀疤脸一行人身上逡巡一圈,试图稳住那人的情绪。
不能将其触怒,恐生祸端,文玉只能动之以情丶晓之以理。
他们凡人讲究盗亦有道,想必土匪也有其规矩方圆。
“我既不身娇体弱容易闪失,也不过分聪明给你添乱。”
“我才是最好的选择。”
“文玉——”宋凛生的声音染上几分厉色,再不似先前一般坦然。
“文玉娘子!”枝白语气焦急,同宋凛生一道唤道。
从头到尾,这都是她自己的事。
先是因着勉郎之故,在後春山中装神弄鬼引文玉现身,後又叫阿沅弟弟去麻烦文玉娘子……
如此种种,实在叫她心里过意不去。
枝白神色惶惶,急切地唤着文玉的名字。
“让我去,你不能同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