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谢湛看出她的意图,硬着头皮道:“侯爷不是说了,我想叫什麽便叫什麽吗?”
谢湛直直盯着她,一双锐利的眸漆黑深沉。
云笙脑海里忽地闪过近日来读的文章,张嘴解释道:“书里说了,单看人的心境,既可乘风而去,亦可乘风而归。那日侯爷带着我跑起马来,风声呼啸,我便想到了这个名字,有哪里不妥吗?”
谢湛目光定定,须臾收回视线。
“无甚不妥。你既喜欢,叫这个便是。”
他只是没料到云笙悟性不错,才短短几日,就跟着夫子大有所成。
云笙悄悄松了口气。
谢湛道:“你过来,踩着马鞍上去。”
云笙有些怕高,但既然要学,就不能临时打了退堂鼓。
“扶着本侯的肩。”谢湛递过去一只胳膊。
云笙轻轻搭上去,倾斜过去的身子撑着他的肩。
“有本侯在,你怕甚?两腿伸直,不要抖。”
谢湛握住云笙的脚踝,叫她定在马鞍上,旋即道:“另一只腿,擡高,直接跨过去。”
云笙微微偏头,只见男人凝眉敛目,神情专注,她倏然从谢湛眉眼中看出丝柔情来。
秋风习过,吹得她大脑清醒几分。
云笙抿抿唇,她定是眼花看错了。
“愣着做甚?”谢湛擡眸,朝云笙扬扬下巴:“上去。”
云笙已然回过神,她低低嗯了一声照做。
索性这匹马的个头正正好,她没费太大力气。
云笙坐在马背上,望着远处连绵不断的山,她呼出一口气,只觉高处的空气都是清甜的。
谢湛见云笙坐好,旋即翻身上马。
他叫云笙握住缰绳,一一与她道来跑马时的力道和技巧。
两人靠得很近,云笙的背贴着谢湛宽厚的胸膛,身形高大的男人将娇小的女人完全笼住,谢湛微微低头,两人低声私语,尽显亲昵。
昨夜里失眠睡不着的安乐公主,她在外散心,远远便瞧见这幅画面。
她气得跺了两脚,边走边趾高气昂喊道:“谢湛。”
云笙一惊,无措地回眸看向身後人。
谢湛沉声道:“看着前头,看本侯做甚?”
“公……公主她……”云笙有些担忧。
“安乐公主被陛下和淑妃宠得娇纵,不必管她。”谢湛冷声。
他叫云笙夹住马腹,擡手挥鞭,乘风便扬起马蹄飞奔前去。
待安乐公主走近,除去远处乘风摇摇晃晃的马尾巴,就只剩一片浮起的灰尘。
她绞着手指,面容青红交接。
谢湛他怎麽敢?怎麽敢忽视她堂堂公主,就跟看不见似的。
安乐公主咬牙,装着一肚子气去淑妃殿里。
淑妃方起床梳洗,她坐在铜镜前,望着镜面里照出气鼓鼓的女儿,头疼道:“今日起这麽早,谁又招你惹你了?”
“还能有谁?除了谢湛,母妃说还能有谁?”安乐公主一屁股坐在红木交椅上,自言自语喃喃着。
淑妃冷下脸:“你怎就是这般不省心,母妃是不是与你说过许多次,你跟他没那个可能。偏你个死心眼的,脑子转不过弯来,非要白白等他,浪漫了多年好春光。自今儿起,你收收心,母妃会为你物色合适的驸马。”
“母妃,到底是为什麽啊?您又不是不知道,女儿就是喜欢他,我不要嫁给别人。他都情愿纳妾了,如何看不上我这个公主?”安乐公主不大服气。
“你说为什麽?本宫怎生出你这麽个蠢笨的女儿,谢湛功高盖主,又迟迟不肯交出兵权,你父皇一直对他心生忌惮。你嫁给他,能有什麽好?”
就连淑妃都能想到,女儿若下嫁给谢湛,恐将来会有外戚专政之嫌。
那时这江山还会是皇家的江山吗?是以永徽帝除非昏了头,否则绝不会应下女儿这等荒谬的要求。
安乐公主撇撇嘴,转头哭哭啼啼跑了出去。
母妃一直不许她求到父皇跟前,她现下不打算再听话。
自己喜欢的,若不尽全力去争取,还算什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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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教云笙骑了两刻钟的马,又匆匆赶回骊山,彼时文武大臣们也刚刚用过早膳。
昨日各藩属国初到,永徽帝便设宴款待一番,今儿才是秋阅的重头戏。
先帝还在世时,规矩便曾定下。本朝重视骑射功夫,是以这第一比便是马射中的射长垛,骑射并步射,第二比则是摔跤格斗,第三为考核兵士们的体力耐力,需身披甲胄,肩携粮食或者兵器长跑,比得自是体能负重。
最後两方还需来一场盛大的排兵布阵演练,除去彰显我朝国威,更是威慑各藩属小国不敢多加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