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望过来,出声道:“待会儿用过早膳,随本侯去给老太君见礼。”
云笙惊得魂儿都没了,她忙摆手道:“侯爷折煞我了,我,我还是不去了吧。”
她有些怕见人。
谢湛瞧出她的心思,好笑道:“有本侯为你撑腰,你有甚好怕的?”
两人说着话,动静传到外头,早早在门外候着的白元宝笑道:“侯爷,要老奴进来伺候您吗?”
“不必。”
说话间,谢湛已起身下榻。
他见云笙发懵,斜睨过去:“楞着做甚?服侍本侯更衣。”
云笙嘴唇怯懦,她以为他要用婢子伺候的。
谢湛张开手臂,由着云笙一双软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她素面披发,未施粉黛的脸红润润的,想来昨夜气色养得不错,眉眼间尽是温顺。
她若早这般识趣,之前也不必吃那般苦头。
待谢湛衣冠正好,云笙便也由阿喜伺候梳洗。
须臾,有婢女们一一上前,手里端着的托盘上除去身绯色的襦裙,另有套头面首饰与胭脂口粉。
云笙的目光落在一支发簪上,这支比谢湛昨日留下的那支还要精美,做工精细。
谢湛提步入内,他顺着云笙的视线看过去道:“东西既已被婆子们碰过,便重新戴新的。”
“多谢侯爷。”
云笙莫名心疼,昨日的簪子也是好东西呢,都不知能当多少银子?
她低低叹口气,坐到铜镜前。
湛蓝似来了兴致,撩过长袍在椅上坐着。
一刻钟後,阿喜笑着:“妆容好了,娘子瞧瞧喜不喜欢?”
她话罢,察觉出侯爷似沉下脸来,忙吞吞口水,改口道:“云夫人瞧瞧喜不喜欢?”
云笙怔怔的,目不转睛盯着铜镜里的美人。
锦衣华服,珠光宝气。脸还是那张脸,却隐隐有些不像她了。
她擡手,快要碰到脸时,阿喜忙提醒道:“云夫人小心些,莫要沾掉脂粉。”
谢湛眉眼一舒,心情愉悦道:“今日都有赏,去花媪处领赏钱。”
婢女们欢喜应下。
云笙咬唇,被谢湛盯到双腿发软。
她跟在他身後,一路过了几道垂花门,再穿过雕花走廊,谢老太君的文斋堂便在前头。
云笙有些发怵,谢湛停下脚步,旋即转身道:“跟上本侯。”
之後谢湛有意放慢步子,云笙提着裙摆跟上他,落後他一小步。
守门的婢女们撩过帘子,原本还在室内说话的衆人登时没了声。
昨夜谢湛劈门,从柴房将云笙抱走的消息早被俩婆子传遍阖府,云笙偷的野汉子是谢湛险些没叫衆人跌掉下巴。
三房是完全看戏的心思,二房闹得鸡犬不宁,彻夜难眠的自然是钱婆子与谢清远。
方才衆人说话,也不过心不在焉罢了。
谢湛叫云笙上前,旋即吩咐婢女取茶,对云笙道:“去给老太君见礼。”
他话罢,阖屋人都变了脸色。一个登不上台面的妾室,如何配给老太君敬茶?都暗道谢湛也太给她擡面。
云笙虽惧,却也知这等场合她若露怯,日後还怎麽在府上走动?
她方接过茶盏,尚未下跪,便听谢老太君道:“行了,茶我便不喝了。行知既已纳了你,你便温柔小意好好伺候着,待来日大妇进门,你再给她敬茶不迟。”
说着她给身边老妪使个眼色,道:“我叫人从库房里寻了副头面,你自个儿收好。”
云笙垂着眸,一张小脸煞白煞白。
是了,待侯夫人进门,她自是要在对方手底下讨生活的。
谢湛压着眉眼,面色不虞。
谢老太君朝着他冷哼,她已经很给云笙脸面了,这大孙子也要见好就收,除非他大逆不道,非要为了个女人忤逆她这个祖母。
一旁闷闷不乐的谢玉兰忽地轻嗤出声,某些人便是攀上高枝儿,也飞不到枝头变成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