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越发着急,灵力便被她用成了蛮力,孟喻辞只稍稍一推,她只觉灵力反冲而来,握剑的右手顿时脱力滑出。
纪楚一下子失去平衡,直直朝着师兄身上扑了过去。
她原本就只是跪坐在床上,此刻除了师兄握着她的手,根本没有其他的着力点。
两人中间尚且横亘着她的长剑,她这麽一摔,杨思思的身体必然当然死亡!
这简直是全世界最冤枉的淘汰方式!
纪楚又惊又气。
千钧一发之际,孟喻辞握着她手腕的手忽然发力,借着她脱力歪倒的方向翻身而起,一边将她笼罩在自己身下,一边单手将长剑掷出。
剑刃擦着她的鼻尖而过,笔直地钉进床头,仍在嗡鸣震颤不休,木质的床头顿时出现了裂痕。
纪楚後背贴上床铺的同时,眼前的光被垂下的发丝悉数挡住。
冰凉的乌发顺着她的脸颊和脖颈滑落,又在她耳边铺开一道墨色的水流,几乎是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范围内,以至于她的呼吸间全是师兄身上清冷的香。
纪楚咽了口口水,睁大眼睛看着伏在她身上的人。
师兄俊美到近乎艳丽的眉眼离她格外近,在昏暗的光下显出几分莫测和诡谲,下颌流畅的线条也被晕染出一片阴影,居高临下望着她时,压迫感十足。
这个角度看着师兄时,他身上那种冷而锐利的气息便如同窗外逐渐漫上的夕阳,一点点侵蚀进她的每一寸肌肤,剥开皮肉,压进骨骼。
而夕阳过後,便是无尽的暗色,夜幕低垂,俯瞰大地。
纪楚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幅度。
孟喻辞一手扣住她手腕,一手撑在她腰侧,一言不发地瞧着她。
甚至透过僞装,看见了她真正的模样。
看她因为紧张而忍不住颤抖的长睫,如蝴蝶振翅,脆弱到让人想要亲手折毁。
虽然勉力装作镇定,但害怕的情绪仍从双眼中逸散出来。
因着这份害怕,她後颈处的空羽浮花也开始悄然绽放,随时准备护住她。
而她毫不知情,声音如小兽低吼,试探中是藏不住的畏惧和颤抖,自以为能骗过猛禽,实则在真正的杀神眼中,这一丝呜咽般的声响,也不过是激起对方心里的嗜血本能罢了……
“师兄……”
纪楚为这一完全丧失主动权的姿态而本能恐惧。
她看着师兄面无表情的审视姿态,心口处再度传来痛感。
师兄会杀她……
师兄会杀她,吗……
她睁大眼睛,仿佛在赌前世今生的命运降临,不自觉间,连眼眶都有些濡湿。
孟喻辞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擡起落在她腰侧的那只手,长指在她眼上悬空几寸的地方停顿片刻,最终只轻轻触碰她的头发,然後以一种安抚的姿态顺着她的发丝移到後颈,精准无误地按住空羽浮花所在的位置。
有熟悉的气息顺着指腹传到他这里,是他的力量。
纪楚茫然惊惶间,感受到师兄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她後颈,指腹微凉,轻轻摩挲着那一小片凸起,仿佛有什麽东西在指腹下跳动,却又被按住。
随後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她就被师兄托着後颈扶着坐了起来。
见她坐稳後,孟喻辞收回手,起身立于她身前:
“摔疼了吗?”
纪楚仍有些怔怔的,摇头。
师兄的气息随着他的起身骤然远离,纪楚放松之馀,却又感受到一丝茫然和空虚。
她无意间转头,看见那深插在床头的长剑,入木三分,几乎穿透墙壁,足可见掷剑之人力道之足。
师兄救了她……
不知怎的,她反而有点想哭。
孟喻辞原是见她害怕自己,这才主动拉开距离,谁知这小师妹非但没有开心起来,反而眼皮一耷拉,眨眼就盈了满眼泪花。
他忍不住问:
“哭什麽?”
纪楚摇头,由着一滴泪“吧嗒”一声砸在袖子上:
“我没握紧剑……剑修怎麽可以松开自己的剑……”
孟喻辞:“……”
挺好的,已经会反思了。
人都已经哭了,他总不好再继续抓住这一点骂她。
于是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