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麽能?
从回到拂宇仙宗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在想:
他究竟要怎麽做,才能让她对他有那麽一丝半点的信任,起码要将伤养好,再说别的事吧?
她不知道末神要杀她吗?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选择有多危险吗?
掌门不阻止,是因为对掌门而言,末神之事远比一个自作主张弟子重要的多。
可他呢?
纪楚决定离开的时候,哪怕有一瞬间想到过他吗?
她就这麽带着一身的伤,带着滞涩的经脉,就要去冒险了吗?
这麽一想,他又忍不住在心里自嘲一笑。
纵使纪楚能想到他,恐怕自己也不是什麽让她觉得安心的存在吧……
不然她为什麽会扔了传音玉,走的那麽匆忙呢?
甚至他不停试图用传讯符联系她,她也始终不肯回应。
若是他不来找,她是不是就打算这样一直躲着他,直到事情已再无转机,直到他拼尽全力也无法救下她的那一刻?
只是想到这个可能,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人一把拧住,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怎麽能对他如此绝情,如此残忍?
他用心教她修行,为她寻剑,难道就是为了眼睁睁看着她去冒险去送死吗?
她有把自己当成过师兄吗?
若是她真的出了什麽事,他又该怎麽办?
孟喻辞越想越生气,一不留神,指尖一颤,一大股灵力倏得钻进纪楚体内。
原本正沉浸在“有人帮忙梳理经脉好舒服”中的纪楚猝不及防被这股寒气一激,“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她下意识转身,一把推开孟喻辞,十分惊惶地朝墙角缩了缩。
狼头面具遮住了她面上的神色,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眸子,声音被压着,显得又闷又委屈:
“师兄!”
她这一张口显然是想责怪他,但转头又想到自己还处于“畏罪潜逃”的状态下,理不直气不壮的,还是不要说了。
孟喻辞因这一瞬间的失手而有些错愕。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上面仍萦绕着冷而寒的灵力。
想来方才自己失手,纪楚应是痛狠了,不然也不会连眼睛里都泛上了水汽。
他心里那些不甘和愠怒瞬间冷却下去,伸手想要握住她手腕:
“弄疼了吗?我看看……”
纪楚哪里还敢信他,“噌”的一下子跑出去老远,拉开窗户就要往外面跳。
孟喻辞:“……”
他急忙伸手,一把将窗户按住,纪楚回头的一瞬间又被他堵在了狭小的空间里,只能被迫擡着头看向他。
孟喻辞按住她胳膊,上下捏了捏,确认她肌骨没有损伤,仍不太放心,按着那处轻轻揉了揉。
“还疼吗?”
他问道。
纪楚隔着面具瞪他,没说话,用力拽回自己的胳膊。
也就是对着师兄,她才敢在明知道是自己不发一言就跑路的情况下,依然能理直气壮地抢先一步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