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舟兄与我话挺多的,我回回见他,没有冷场的时候。”张皙华道。
张时宁还想和张皙华说下去,姜夫人催促张皙华赶紧去更衣。
张皙华进了後面的碧纱橱,又与张宜宁丶崔素素丶徐宝音三人作揖。
崔素素丶徐宝音二人皆脸上飞红。
张皙华绕到屏风後去更衣,青雀丶绯月两个丫鬟帮张皙华换上家居服饰,主仆三人有说有笑。
坐在茶桌旁的崔素素丶徐宝音皆有些心不在焉,都竖起耳朵在听张皙华与青雀丶绯月在说什麽。
张宜宁也瞧出了这二人对张皙华的心思,只抿着嘴偷笑。
待张皙华更衣完毕从屏风後出来後,张宜宁拽住经过她身旁的张皙华的袖子。
“二郎,先坐下来喝口茶暖暖身子,正厅那里哪有我们这里自在。”
“四姐姐这里的茶是好喝,但两位表妹在这里,我也坐在这儿就不太好。”
张皙华自七岁始便谨遵男女有别的规矩,虽自己是女儿身,但是以男子身份在这世上立足。
崔素素丶徐宝音送她的荷包也是张老太太丶姜夫人一定要她戴在身上不能推辞的心意。
张宜宁本来有心满足崔素素丶徐宝音想见张皙华的心愿,听张皙华那样说,也只得作罢,松了张皙华的袖子放他离去。
张宜宁:“二郎总是那样正经,除了他院子里的丫鬟们能和他说笑几句以外,他对旁的小娘子却是理也不理。前不久邓御史家的五娘子专门侯在家学大门前等二郎,二郎婉拒了邓五娘子送他的亲手画的扇面儿。偏那一幕又被襄王府的世子爷瞧了个正着,那位世子爷直接把人家邓五娘子说哭了。”
崔素素撇撇嘴,道:“那位世子爷也真是奇怪,与二郎一向不对付,这些年来两个人吵了多少回嘴丶打了多少回架,偏又不允二郎与别人要好。”
徐宝音若有所思,她曾向姨母姜夫人诉说过自己喜欢二郎,姜夫人也是极疼爱她这个外甥女,怕耽误了她,将二郎是女儿身的秘密告知了她,她亦向姜夫人发了毒誓会保守住这个秘密。
还有,她仍旧喜欢二郎。只要二郎一日不恢复女儿身,她嫁给二郎便算得一桩顶顶好的美事。嫁与二郎这样的夫君,不必为她生儿育女,也不必担忧她花花心肠,只要她尽了为人妻的责任,二郎便能一直给她当家主母的体面。
“那位世子爷和二郎之间的事,我们还是少说些闲话,二郎会不喜欢的。”
张宜宁一直觉得徐宝音和二郎很般配,徐宝音是懂二郎的喜恶的,且处处为二郎着想。
三人又在听外头正厅里的动静。
原是襄王府的世子爷朱明霁到访。
丫鬟掀动门帘,先露出朱明霁清润俊逸的面庞。
他的眉眼端丽,鼻梁高挺,此刻唇角微微勾起,进来後便解了身上的雀金大氅,一袭朱红色满金绣蟒袍衬得他脂玉般的肌肤更胜外面的雪色。
按理来说,应是正厅内除张时宁以外的衆人向朱明霁行礼的。
但朱明霁免了衆人的礼不说,还向张老太太等长辈致礼。
“大雪天的,明霁你怎麽来这儿了?”张时宁见衆人不语,自己先打破了沉默。
朱明霁斜睨了心虚的张皙华一眼,“嫂嫂不知二郎有多混账,撂下我这多年的好友不管不顾,打算偷偷回家来换了衣裳去赴沈郎君的约。”
原来又是来上门告状的。
张老太太等人心下了然,姜夫人赶忙问张皙华是怎麽一回事。
张皙华冷冷看了朱明霁一眼,对姜夫人道:“浮舟兄因忙公事不得不一个人在太平府过年,儿便答应他今日去他府上吃顿便饭。”
这沈浮舟乃沈皇後的胞弟,沈皇後在宫中对顺宁又常常照拂,沈浮舟虽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已成了正四品的锦衣卫指挥佥事,又与皙华投缘。
想了想,姜夫人便对张皙华道:“你让人请沈郎君到我们家里来吃饭。”又不想得罪了朱明霁,对他也道:“世子爷能否也赏个脸?”
朱明霁颌首应下。
他倒要看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沈浮舟还敢不敢像上次在张氏家学藏书楼中那样——作出偷吻二郎那等无耻且出格的举动。
二郎也是个蠢货,竟一点也未察觉出沈浮舟是个龌龊不堪的人,被人家惦记了还上赶着去当砧板上的肉。
朱明霁越想越恨,特别讨厌沈浮舟这种有龙阳之好的浪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