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星纬的呜咽戛然而止,和面前的小妹妹相比,他的确幸运不少。
好一个地狱笑话。
贺隽夏看着两个小年轻,慢悠悠道:“我是孤儿,没见过父母。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初中毕业出来打拼,攒了点钱,又贷不少钱跟兄弟合夥开店,结果生意不好,兄弟卷钱跑路,欠债二十万。”
贺隽夏笑笑:“想想船上的其他人,至少我们现在还活着,不是吗?”
高星纬:……
高星纬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一脸痛苦地捂住脸,他忽然觉得刚才的自己好像在无病呻吟。
比起大佬和小妹妹,他实在是太幸运了。即不会被卖给四十岁老头换彩礼,也没有欠债十几万。
高星纬结结巴巴:“对,对不起。”
田招娣也面露惊讶,没想到救她的好心人会有这麽不美好的过往。看来天底下过得不好的不止她一个人。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痛苦,或许痛苦的程度在现实意义上天差地别,但苦就是苦,不会因为别人比自己更苦,就变成甜。”
贺隽夏半眯起眼睛看着天空:“不要因为痛苦的程度比其他人小就忽视它,也不要因为痛苦放弃自己折磨自己。”
“回去和父母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吧,无论结果怎麽样,以後都要将自己放在首位。”
高星纬似懂非懂:“嗯。”
贺隽夏本不是多话的人,交浅言深更是大忌。但高星纬刚才的那番话让他想起了曾经一个腼腆的男同学。
男同学的家庭情况和高星纬差不多,也是自小和爷爷奶奶生活,高中时才被父母接回家,家里还有个处处优于自己的弟弟。
他不像高星纬外向开朗,总是把事情憋在心里,面上沉默阴郁,也没在学校交到几个朋友。
高三那年期中考试後学校举办家长会,他父亲加班不能来,母亲选择给弟弟开会,他就那样沉默地从五楼跳了下去。
头比脚先落地
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血腥场景缓缓浮现,贺隽夏闭了闭眼睛,时至今日,他依然为那位男同学惋惜。
贺隽夏看向田招娣:“等我们获救了,你打算做什麽?”
做什麽?
还能做什麽?
“找个厂子打工吧。”
田招娣神情淡淡,看不出她内心的真实情绪。
贺隽夏打了个哈欠:“我也准备找个包吃包住的厂子打工,不然身无分文,哪都去不了。”
高星纬惊喜道:“我们去一个厂呗,我二叔是个小主管,可以让他罩着我们。”
贺隽夏笑眯眯:“好啊。”
……
晨光熹微
天边一抹云霞烂漫,海天之间有朦胧的白雾缥缈笼罩。温柔缱绻的阳光拂过波光粼粼的海面,唤醒浅眠的生灵。
贺隽夏睁开眼,用力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他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都好了不少。
他转头看向救生艇上的另外两人,昨晚天色太暗,影响视线,如今才发现田招娣手臂上有道较长的划痕。
贺隽夏微微皱眉。
高星纬也看见了女孩手臂上的伤口,顿时焦急道:“我的天,你手上怎麽还有伤口,快用海水消下毒吧。”
贺隽夏:“你少出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