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慧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她犹豫了片刻,拿出一个塑料口袋:“你给我打一个大份的饭,再打一个中份的西红柿炒鸡蛋。”
食堂大妈:“是不是给那孩子买的?”
张书慧微微点头。
食堂大妈操起勺子打了一大勺饭菜,稳稳当当,全然没有面对其他客人时的手抖模样。
张书慧接过被饭菜填满的塑料袋,又转去隔壁的铺子买了两个大馒头。
他们家有五口人,生活也不宽裕,只能说看见了就给点食物,再多也没有了。
她走到小孩躲藏的饭桌旁:“小朋友,你过来,阿姨请你吃饭。”
小孩怯生生地擡起头,一双乌亮的眼睛看着她手里的馒头饭菜,不停地吞咽口水。
她弯着身体慢慢地慢慢地挪出来,眼睛始终落在两个大白馒头上,像只畏惧人类又不得不讨食的流浪猫。
张书慧把饭菜馒头一并塞给小孩:“省着点吃,别一顿吃完了。”
做完这些,她也不看小孩的反应,径直起身离开,却在下一秒听见了小小的声音。
“妈妈”
张书慧心头一颤。
但是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张书慧回到饭桌上,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家人,桌上瞬间陷入了沉默。
张灵佳低头看着碗里的糖醋里脊:“妈妈,我把肉肉给那个姐姐吧。”
张书慧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不用,宝贝,你自己吃吧,妈妈已经给姐姐买东西吃了。”
中份糖醋里脊要10积分,还只有六七块,女儿也是馋了一个多月,到今天才能吃上一份。
她心疼陌生孩子,更心疼自己的姑娘。
一家人边吃饭边闲聊,迎面走来几个年轻人端着一大份饭菜坐下,用的还是食堂的碗筷。
太奢侈了
用食堂的餐具要2个积分呢。
“早知道庇护所的夥食这麽好,我们就早点来了,躲在家里天天吃泡面,停水停电了只能捏碎吃,我现在看见泡面都想吐。”
“我也是,闻到泡面味就恶心。”
“还是庇护所里好,辣椒炒肉馋死我了,就是好贵,要10个积分,这一顿就花了我25积分。”
“怕什麽,庇护所又不会让我们饿死,不是说会提供免费的早餐和晚餐。”
“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做兼职。”
……
听着旁桌几个年轻人的交谈,张书慧在心里微微摇头,兼职哪有那麽容易。
就算是来者不拒的建筑工地,也要按时按量完成规定的任务才能拿到积分。
再不济就只能去做按件计费的兼职,单价低得可怜,一天都不一定能赚15个积分。
贺隽夏倒是从他们的对话里想到了另一点,停水停电说明政府已经逐渐失去了对外界的掌控。
未来只怕会有更多的人涌入庇护所。
难怪工地上隐隐透出风声,说再过几天要实行两班倒,不接受两班倒的就不要来干活了。
庇护所的管理层也感受到了压力。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庇护所里的粮食储备能抗住那麽多人的冲击吗?
要知道距离第一次白雾出现已经过去快一年了,因为白雾的影响,土地里几乎没有收成,全靠粮库的旧粮维持秩序。
经过将近一年的消耗,粮库里还能有多少粮食呢,恐怕再过不久,庇护所将迎来一阵粮食慌。
也许不至于饿死人,但勒紧裤腰带是毫无疑问的。
贺隽夏眉头微拧眉。
“我吃完了。”
“我也喝完了。”
张灵佳和宗奕鹏的声音一前一後响起,张书慧看着干干净净的空饭盒笑道:“好,那我们去地下公园里散步。”
一家人收拾好碗筷起身准备离开,不知是心有所感还是其他原因,走出食堂前张书慧鬼使神差地向後看了一眼。
一双满含期待又惊讶的眼睛看着她。
不知道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