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啊。”陆桥远良久後才说道,他笑意浅淡,似乎还在消化这个消息。
柯帆心下并无异常,她与陆桥远虽然相识多年,但是很少会聊私事,要不是上次万黎再见,也许他都不记得易翎嘉是谁吧。
因此当时设局让易翎嘉误会的时候,她也烦恼过,不确定是不是要向陆桥远开口。
说了,反而将他扯进来更深,他未必愿意吧。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当时种种心绪,坐在这张咖啡桌前,也不必再提。
“谢谢师兄,等他来津市,有机会我们一起请你吃饭。”
陆桥远又笑了一下。
“小帆,今天我也有事想和你说。”
柯帆一愣:
“什麽事?”
“我大概率要去瑞典做博後了,去Wilma组里。”
“Wilma?”这个名字在风电圈也算是如雷贯耳,“是隆德那个手握好几篇N刊的大牛吗?”
“嗯。”陆桥远淡淡一笑,“是她,高老师在剑桥的研讨会上遇到她了。”
柯帆真心为他高兴:“师兄,这真的是一个天大的喜事!等你去了瑞典,肯定有更多的好机会。”
陆桥远手中的咖啡已经有了凉意,杯壁贴在他的手心,有些固执的馀温。
等他去了瑞典,无论有什麽,都不再会有今天这样和她一起喝咖啡的机会了。
陆桥远送柯帆回家。
开了无数遍,很熟悉的路,今天却开得很慢很慢。
好在,她也并不察觉。
在他身边,她的感受力似乎永远跨不过那道界限。
又或许怪他自己,隐藏太好。
从十六岁被父亲赶出家门开始,他再也无法直白热烈地表达自己,永远在压抑。和易翎嘉那麽不一样。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哪怕在她身边六年,他也无法走进她的心。
柯帆需要的是那种不顾後果全部倾注的感情,他给不了,又不甘心只在她的生活外做一个观衆,于是用男女朋友的空壳,昧来了一丝的甜味。
可是以後,再也没有了。
车子稳稳停在柯帆家的楼下。
柯帆迈脚下车正要上楼,陆桥远忽地叫住了她。
“小帆,等一下。”
他也解开了安全带,和她一起下车。
“也不知道你去南海回来的时候我还在不在海市,抱一下吧。”
他站在离她一臂距离的地方张开双手,白衬衣在路灯的映照下染上温和的光。
玉雕般温润的五官,眉宇间沉静如海。那如清泉般的眸子却含着几分亮色,似乎透着无声的期待。
“好啊。”柯帆也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向他的怀抱走去。
拥抱住她的一瞬间,陆桥远几乎再也压抑不住。
这麽这麽多年,他不是不甘心的。
上次如此无法压抑的时候,是她们和地质所几个学弟学妹一起去露营。
柯帆的帐篷坏了,临睡时,她们被迫挤在了一个帐篷里。
柯帆不胜酒力,已经在他身边沉沉睡去。
午夜寂静,她们离得那麽近,呼吸可闻。
他几乎吻了下去。
可是最後那个吻也只是落在了鬓角。
那时候他对自己说,耐心一点吧,会有一天,他可以光明正大得吻上她的。
只是,没有那麽一天了。
柯帆在他怀中的温度稍纵即逝。
一个正常的,好友之间相互珍重的拥抱而已。
陆桥远多想此刻,完成那天帐篷里他想做的事情。
可是最後的最後,他只是轻轻放开她,不经意抚过她鬓角的碎发。
那是他吻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