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也紧紧回抱着他,粗糙的手掌一遍遍拍抚着他剧烈颤抖的背脊,老泪纵横:“哭吧哭吧,乖孙,哭出来就好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咱回家了…外婆在呢…不怕了…”
祖孙俩就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在偶尔经过的村民好奇又善意的目光中,抱头痛哭。
过了好一会儿,卓向文汹涌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只剩下小声的抽噎。
他不好意思地松开外婆,用袖子胡乱擦了把脸,脸上一片狼藉,眼睛红肿得像桃子。
“走!回家!外婆给你煮了好吃的!”外婆也抹了把眼泪,破涕为笑,重新变回了那个风风火火的老太太。
她不由分说地抢过卓向文手里的行李箱拉杆,虽然佝偻着背,力气却出奇地大,拉得箱子咕噜噜响。
“外婆,我自己来……”
“你来啥来!瘦成这样!风一吹就倒了!”外婆瞪他一眼,拉着箱子就走在前头。
卓向文看着外婆倔强又利落的背影,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乖乖跟了上去。
穿过几条熟悉的、却又带着点陌生新意的青石板小巷,看起来比几年前多了些挂着招牌的农家乐和民宿。
外婆推开一扇熟悉的、刷着天蓝色油漆的木门。
“吱呀——”
熟悉的小院,熟悉的灶房烟火气扑面而来。
院子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墙角堆着柴火,晾衣绳上挂着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快!坐下!看你这脸白的!”外婆把他按在堂屋那张磨得发亮的竹椅上,转身就钻进了旁边的灶房。
不一会儿,端着一个粗瓷大海碗出来了。
碗里是满满当当、碧绿清透的粥。
“快!趁热喝!”外婆把碗重重地放在卓向文面前的八仙桌上,热气腾腾。
一股独特的、混合着米香和荷叶清气的味道钻入鼻孔。
“荷叶粥?”卓向文愣了一下,认了出来。
小时候夏天,外婆常煮这个给他解暑。
“可不!”外婆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拿起勺子塞进他手里,“咱家后头荷塘现摘的嫩荷叶!煮粥最香了!快喝!都喝完!”
卓向文看着那满满一大碗,又看看外婆殷切的目光,心里一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温热的粥滑入喉咙,带着荷叶特有的清香和一丝丝回甘,瞬间熨帖了空空如也、还带着惊吓余悸的胃。
味道出奇的好。
“好喝吗?”外婆坐在他对面,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嗯!”卓向文用力点头,又舀了一大勺,“好喝!”
“好喝就多喝点!”外婆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锅里还有!今天不喝完三碗,不准下桌!”
卓向文:“……”
他埋头苦喝,一碗很快见了底。
外婆立刻起身,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