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本能地斥道:“你居然调查过我?”
话一说出口,韩却又後悔了,这样一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变相承认了。
“还需要调查吗?”顾宁玮轻声笑了笑,揶揄地看着她。
韩却又一次呆住。
慌乱之间,她也不知道为何要在顾宁玮面前不承认自己和江津的那段情感纠纷,或许只是不想让人窥探到自己内心深处的东西。
那些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与顾宁玮无关。
“我和江津……”她顿了顿,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声音也变得喑哑,问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觉得你们可以瞒过别人?”顾宁玮再一次表示不屑,他笑着揶揄道:“不是有人说过,爱情和咳嗽一样,都是瞒不住的。从你第一次踏入二十四楼会客室的那刻起,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们两人的关系匪浅。”说着他居然浅笑了下,“我又稍微试探了下,你们两人那点反应就证实了我的想法。”
“所以,你说他和你妹是彼此的初恋这句话,就是用来刺探我的?”韩却的情绪渐渐稳定,只是心中怨气还在,她讨厌被人窥视。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的初恋白月光江津自己说的。”顾宁玮收敛了表情,正色道:“他之前就和我,还有我妹妹说过,他一直忙于学习,忙于工作,身上背负着家人太多的期望,没有心思谈恋爱,当然也是由于他父母关系不好,在他很小的的时候就离婚了,所以他对待感情又心理障碍。”
说这些的时候,顾宁玮又顿了顿,用问询的眼神看着韩却:“他真的是单亲家庭?”
韩却点了点头,她还记得江津搬到江奶奶家里长住的时候,是个夏天。
傍晚快吃晚饭的时间,韩却在自己的窗口,看到个中年男人带着小男孩敲开了隔壁江奶奶家的房门。
过了不久,隐约听到江奶奶和人争吵起来,隔壁的门被推开,小男孩背着书包站在屋檐下,他穿着白衬衫,深蓝色的齐膝短裤,脚上的球鞋雪白。
夕阳笼罩在黑色瓦片上,泛着金色的光,天空是暗暗的粉丝色,他一个人站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
过了会儿,中年男人也出来了,他推着自行车对男孩说:“江津,我最後一次问你,是不是一定要住在奶奶家,不回来了?”
小男孩咬着嘴唇不说话,黑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爸爸。
中年男人又说:“你不要这麽看着我,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明天就去你的学校给办转学手续,下个礼拜开学,你就在隔壁的小学上课,我可告诉你,这可不是重点小学,而且你的中队长也当不成了,你可想清楚了。”
那个叫江津的男孩不说话。
江奶奶掀开纱门从出来,推着他的儿子:“你别威胁他,津儿以後就住我这里,你走,滚回你老婆那里去,就当我和你儿子都死了,以後永远都不要来。”
中年男人说:“妈,小孩不听话,你也跟着帮腔……”
江奶奶气汹汹地嚷道:“我帮腔?我孙子就要被你们打死了,我还帮你们?你滚,快点滚……”
她说着拿起角落里的扫帚在空中挥舞着,拼命的朝着儿子身上打去,脑後的发髻松散开,花白的头发飞扬。
韩却隔着窗子看到中年男人狼狈不堪的推着自行车离去,留着那男孩站在晚霞里。
江奶奶撵走了儿子,进了厨房炒菜,浓烈的辣椒味混着油烟从窗内飘出来,呛得人涕泪交加。
刘素萍在屋里喊着:“江阿姨,你是不是又没开油烟机了?呛死人了。”
江奶奶没理睬她,厨房里传来乒乒乓啷的声响。
韩友荣把切好的西瓜递给了韩却,“去,给那小哥哥送一块西瓜,天气热,站在外面别中暑了。”
韩却捧着西瓜到院子里递给了站在院子里的江津,他没接,微仰着脸不看她。
韩却捧着西瓜又转到他的面前,踮起脚去看他的眼睛,男孩子黑亮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
……
“我後来才知道你们从小就认识了。算得上青梅竹马。”顾宁玮微带讥讽的声音,打断了韩却的回忆,她收回眼神,耸了耸肩,“什麽青梅竹马,人家早就飞黄腾达了。”
“是啊,江津脑子够用。”顾宁玮乜了她一眼,“不像某人死脑筋。”
韩却:“……”
她问:那顾小姐知道我和江津的事情吗?”
“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顾宁玮不可置否。
“顾宁丽若是知道,会怎麽样?”韩却又问。
她不知道江津现在是不是并不知道,顾氏兄妹早已看出他和自己的关系,也不知道顾宁丽会不会因此与江津分手,让他的富贵梦破碎。
“你很关心?”江津讥诮看着她,“哪怕即使被伤害,也不希望他受到伤害,你就那麽喜欢他?”
韩却:“……”
她默然,她从顾宁玮的眼中看到了嘲讽,也看到了嫉妒。
那是来自男人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