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这人在想什麽,江樾多少是猜到的,但不戳穿,也不满她憋在心里不跟自己说,偏偏还在这跟他装若无其事。
“那就继续逛下家。”
闻言周京霓擡起头来,下意识拒绝,“我不想买包,也不想逛街,有点累了。”
“那刚刚在想什麽。”
没有回应的四周陷入沉默,她又踌躇两秒,说:“还没想好。”
男人没着急问下去,抓过她的手,一路来到海德公园,小二十分钟的路程,她显然走累了,脚後跟也磨红了,越走越慢,他扫了一圈,最後视线落在一处长椅上,随手扫掉落叶,脱了外套垫在上面,示意她坐下。
周京霓抿抿唇,一坐下就揉脚。
“聊聊。”江樾站在她一旁,“看你心事重重的。”
周京霓吸着奶茶思索,半天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後他耐心被磨没了,拿走了奶茶,她只能无奈开口。
“你知道荣巨要求谈和这件事吧。”
“知道。”
“所以……其实我在想,怎麽能把亏损降到最低。”她心情不自觉地沉重。
江樾顺着往下问:“那你怎麽想的。”
“。。。。。。让瑞能接受谈和吧。”周京霓捋了捋头发,仰头看他,“我不能让你亏那麽多钱,不是小数目。”
江樾没立刻答话。
他看一棵树许久,过了两三分钟才说:“我早收到瑞能那边的消息了,是我不同意谈和条件,是我提出的镍矿股权。”
周京霓懵了好一会儿,似乎懂了什麽,不敢置信地皱眉,一时不知道说什麽。
“的确不是笔小数目,我会想办法,谈和意味着认输,不可能。”江樾呵笑一声,侧头看人,不放过她脸上丝毫变化,笑声询问:“亏就亏了,真担心我到时逼你结婚啊?”
周京霓稳住呼吸,“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江樾捏扁奶茶杯,擡手,一个抛物线丢进垃圾桶,回眸看了她一眼就挪开,脸上仍挂着笑,“金融市场不就这样?有盈有亏,高收益就意味着高风险,有人跳楼就有人一夜暴富,学会接受结果。”
说完,他拿出烟。
“是一样的道理吗?”周京霓气急,起身上前抢走烟掷到地上,“明知有陷阱,为什麽不及时止损!”
江樾面不改色,还无谓地晃了晃空了的手指,“瑞能昨天才收到谈和消息,而你四月就停止加仓了,我该说你天生敏锐适合干这行,还是什麽呢。”
这种内幕消息,除了有人告知,别无渠道。他又不傻。
“你到底想说什麽。”周京霓攥紧手。
“当初我说你可以拿这笔钱投一个我帮你看好的公司,那不管如何都不会亏钱,几乎稳赚不赔,可你说想玩期货市场,好,我没意见,你说荣巨有漏洞,可以通过做空他们赚一笔钱,我就给你追加几十倍的资金。”江樾轻轻握住她的下巴往自己这转,“从头到尾都是,你要什麽我给你什麽。”
周京霓愣了,听见他继续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目的是报复沈砚清吗。”
她握住他的手腕,直勾勾与他对视。
“你说,我是你的工具人还是棋子呢。”他眉头一挑,声音悠悠。
“都不是!”
“我好像不太信啊。”
“江樾,你体验过一无所有吗?”她自问自答,“你没有,所以才这麽不计後果。”
“周京霓。”江樾摸向她的脸颊,轻轻一笑,语气不容置喙,“工具人我也认了,但我说没说过,这盘棋我来下。”
“信我还是信他?”他又问。
周京霓刻意回避了江樾目光,拨开他的手,整了整头发,扬着下巴後退半步,“你太幼稚,和你没法聊。”
“幼稚?”江樾重复。
他上前一步,拉回她,手上力道加重,再松开,笑容多点讽刺,“赔再多也用不着你来承担吧。”
“那钱怎麽办。”周京霓气得手抖。
“这不用你管。”
周京霓眼中光一点点熄灭,一字一句都没有温度,“是去问你父亲要吗?行,我不管,江樾,那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聊。”
她绕过他,擦肩而过。
他没拦,双手插兜里,回头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进了火车站。
天空好像突然多了层灰蒙蒙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