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童仲元把衬衫脱掉了,正裸着上身
晚上她加班到九点,经过修复室时,一片漆黑。修复室的所有人,包括童仲元都已经走了。她按了指纹,门开了。她迅速走到转心瓶所在独立修复室,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针孔摄像头。她转了一圈查看位置,太远了会录不清他的手势,近了又怕他发现。她最终选择了安装在离修复台最近的架子上,还拿工具箱挡了挡。她假装自己是童仲元在修复台上操作,看了下即时录像,虽然不能说太清晰,但之後再找技术员转高清後应该也勉强可以。
这件事不能告诉宋岁阳,她藏不住事,一定会露馅,只能她来做。她说过,大英博物馆的黑科技就是童仲元,而上博什麽都没有。她这麽做,不是为了宋岁阳,是为了上博文物仓库里那些等待重见天日的文物。想到这里,她觉得也没啥好纠结的,哪个国家没间谍战啊。
第二天上班她到得很早,她手里捧着本民族服装的书,却一页也看不进去。干脆心一横拿起手机看直播。
静悄悄的修复室,门响了一下,童仲元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他井然有序地做着准备工作。等工具都准备完全,他走到修复台前。秦天屏住了呼吸,虽然童仲元不可能从摄像头里听到她的呼吸。
童仲元拿起手术刀,刮去转心瓶上多馀的石膏模。做完这一步,他放下手术刀,擦了擦手,摘下了眼镜。
秦天把手机架在电脑前,看来要进入正题了。最初的愧疚感正在散去,她像欣赏小电影一样欣赏着屏幕里的童仲元。她端起咖啡,笃悠悠地喝起来。下一秒,咖啡“噗”地喷到了电脑屏幕上。
就在她喝咖啡的当口,。
秦天赶紧狂抽纸巾去擦屏幕,眼睛却不忘瞟着手机屏。看来他在伦敦不光有跑步习惯啊,还有健身。
童仲元脱掉了上衣後,稍稍俯身,一手撑住修复台,另一只手在修复台下看不见。秦天拿纸巾的手捂住了嘴!他这是在干吗,难道还要脱裤子吗!该死的修复台。
童仲元的手探了一下,从放在修复台下的包里拿出一件T恤套上了,重新戴上了眼镜。
秦天扔掉了纸巾,松了口气,坐回了椅子上。
童仲元拿起刮刀把刚刚的瓶口做平,又停了下来。他扫视着桌面,似乎在台子上找东西,没找到,便向着工具架走来。他越走越近,冷漠的微挑的眼睛直视着镜头的方向。秦天心跳越来越快。简直不敢睁眼看,完了,他肯定会发现的!但他停下来了,他定定地看着镜头。画面外的秦天捂住狂跳的心口,她不确定他是在看镜头还是看工具箱。不会的,她不断安慰自己,她买的摄像头很小,他应该看不到。
果然,他看了一会儿又走了回去。秦天捂着胸口长抒一口气,太好了,他没看见,只是她做贼心虚。此时,画面里的童仲元又走了过来,越走越近,他伸出手,面无表情地拿出一块湿石膏按到了镜头上。画面一下子黑掉了。秦天愣愣地看着手机屏,说不出话来。
半天,秦天才放下手机,手指懊恼地插进头发里。结束了,他发现了,这招不可能再用了。以他的性格,以後每天早晚都会仔细检查吧。
中午的时候她和宋岁阳一起吃饭,心虚地兜着圈子问她今天童仲元有没有什麽不正常的地方?比方特别不耐烦,给修复室的同事脸色看?宋岁阳茫然不解说没有啊,他虽然不愿意打成一片,但一直很友善。前天下午他请了下午茶,今天早上给同事们带了咖啡,看不出和平时有什麽区别。
秦天叹了口气。还能有什麽办法?她也不知道。
“不过我觉得,其实他对你蛮特别的。”宋岁阳说。
秦天苦笑,特别?如果说能让他主动聊上几句天气和修复进程的话,她大概的确算特别了。
宋岁阳说:“他之前每天早上都在二楼的小卖部买瓶装水。那天我想我来帮他买吧,在楼梯上正好看到你进了一楼咖啡厅。他就下楼去买了咖啡。後来我看他每天早上都会喝杯咖啡了。”
秦天一怔,这几天她倒是在咖啡厅遇到过童仲元,随口聊几句。但这只是巧合吧。他在伦敦港口那几天,也是每天早上一杯咖啡。
“大概是因为欠了我的钱,总要对我热情一点。”秦天趴在桌上无精打采地总结。
宋岁阳知道秦天帮他搞定移动支付的事,也叹了口气:“说得也是,他这样的人应该头一次欠别人的。”
秦天却擡起了头。头一次欠别人的。对呀,不光他欠了她的钱,说起来贺午也亏欠了上博。当年上博待她不薄,她却去了大英博物馆,造成上博修复部後继无人的局面。老话说母债子偿。他童仲元传授点技术给上博的人怎麽了?大家彼此两个国家,又不会抢饭碗,至于这麽小气麽。宋岁阳说得没错,她也觉得以童仲元孤高的性格,理应不喜欢欠人情。与其偷偷摸摸设计他,不如开诚布公跟他谈合作,说不定他反而会同意。
事不宜迟,再拖下去,以他的速度,转心瓶没多久就修完了。秦天进了办公室发了条微信给他。
“晚上有空吗?”
过了一小会儿,他回复:“什麽事?”
“请我吃饭。”他说过要请她吃饭,言出必行。这个理由最稳妥,不会被拒绝。
果然他说:“好,想吃什麽?”
秦天脑中搜索着场景画面,要论谈事情,中餐不是最合适。
“法国菜。”
他发来一个OK的手势。
秦天看着对话框。这是给他装了微信後他们的第一次对话,简简单单几句话,连一屏也没撑满。
童仲元放下手机,拿起砂纸想磨一下瓷片边缘,又放下了。重新拿出手机看着这一屏对话。
法国菜。在英国的时候她想吃上海菜,在上海想吃法国菜。虽然她的确不是精通衣食享受的人,但不会不知道法国菜通常都要预约吧。临时约他吃晚餐,还是法国菜,倒更像是有话想说。
他擡起头看着工具箱後面的针孔摄像头。上午发现了摄像头,下午就说吃法国菜,时间上倒是巧。
他待了这一周,对这里的人多少也有点了解。宋岁阳是个没心眼的人,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至于部门里的其他同事更像是混日子的,没这份上进心。虽然秦天也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但她对这份工作格外认真,她不是当工作在做,而是投注了一腔热爱。人一狂热,难免会做些与本性相悖的事。针孔摄像头这事,不出意外的话,多数是她干的。但他封住摄像头,却没有声张的举动已经表达了他的主张。如果是她干的,她还要跟他说什麽呢?
他坐到椅子上,支颐思索。一手打开大衆点评,无论如何,先约约看吧。总比当场跑过去吃闭门羹好。
秦天说是说吃法国菜,也不可能让童仲元去找地方。他初来乍到的,哪里搞得清楚,总归是她更熟悉点。她找了家评分不算高,价格也不算贵的法国餐厅。说白了,就是非正式的法国菜。这样的店生意不好,一听预约就说有位子。这个价位的法国菜口味不敢期待,但她的目的不是吃,是聊。
下班时间,她在微信上问童仲元什麽时候能走?童仲元没回她,他直接在她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说走吗?
他们一起走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唐执徐也准备走了。他见到她问:“晚饭吃什麽?一起食堂?”
秦天指指童仲元:“我约了童仲元吃晚饭。”
唐执徐看了他一眼:“那我自己吃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童仲元对他扬了扬嘴角,表示了一下。唐执徐略一点头离开了。
这几天童仲元虽没主动打听,却也听到馆里的一些八卦。秦天和唐执徐不是恋人,是一毕业就在一起的搭档,所以关系格外亲密。馆内的人都曾经把他俩视为一对,但七八年过去了,两人愣是没成,仍然是异性好友的身份。被列为上博的十大未解之迷之首。
童仲元倒不觉得奇怪。感情的事timing很重要,或许是他俩的空窗期正好错开了,步子没能踏准。据说他俩现在都是空窗,如果是这样,他俩走到一起是早晚的事。
秦天翻出手机低头查路线:“我约了一家在静安寺的。”
童仲元说:“我也约了一家。”
秦天把自己找的那家拿给童仲元看,童仲元只瞄了一眼,说去我约的那家。
童仲元约的那家在上海中心68楼。按理说当天是不可能订到,但现在经济下行,他订到了最後两个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