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阿扎提插嘴道,“小姐姐在研究佉卢文,你明天带她去见老爹吧?”
秦天心中一喜,眼睛亮了起来。
“老爹不在啊,”阿依慕说,“他去伊犁了,要过了十一才回来。”
“你怎麽没跟我说?”
“我干吗要跟你说老爹的事?”阿依慕毫不客气地反击。
秦天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问。她如果追去伊犁,或等老爹回来,童仲元势必也会陪着她。她不该再拖累他,应该尽快回上海。
“能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们吗?”童仲元问,“我们想去伊犁找他。”
秦天愣愣地转过头,望着他。
“当然可以。我先跟他说一下,你们到了就和他联系。”
到了酒店,秦天洗了三遍头,才把头发里的沙子都清理掉。等她全收拾完,才觉得筋疲力尽。她什麽也不想吃,只想睡觉。
这一觉她睡得并不踏实,她以为她睡了很久,醒来却是凌晨4点。唐执徐收到她报平安的消息後回了个“好”,而她明明说晚点联系,却也没联系他。
她斟酌着,该怎麽回复唐执徐,才不会让他跳脚。她打算编辑好消息,等到了8点再发过去。她迟疑着,却不知不觉点开了另一个人的对话框。寥寥无几的对话,没有签名,没有朋友圈。连头像还是那个灰色的系统默认人像。在他的世界里,微信不是社交APP,只是一个短暂的,过渡用的,仅限上博工作专用的,能够联络到他的工具。
从日到夜,又从夜到日,他的背影,他在沙丘中独自前行的背影,挥之不去。即使这样灰色的人像,也让她思念起他来,无穷无尽的思念,隔着一道墙,在尼雅镇旅馆的陈旧客房里肆意蔓延。东方第一缕晨曦透过劣质的窗帘照耀进来,长夜烬馀,她蜷缩在椅子上,看着天光一点一点发白,却无法将她的思念驱散分毫。让她悲伤的不是沉浸在黑暗中无法述说的思念,而是阳光已经升起,也无法照耀到那堵墙,那堵将他们分隔成两边的墙。
沙尘暴停了。阿依慕很热情地告诉他们,清理沙漠公路还需要点时间,但如果他们急着去伊犁,她可以带他们走出尼雅这段。过了这段,往北开500公里可以到达轮南镇,那里可以投宿。
秦天和童仲元本来还担心沙尘暴持续时间太长,只能折回和田再绕道去伊犁。既然沙尘暴已停,不如赶早出发。
阿依慕与阿扎提开车领他们出了尼雅境界的北段,那里的沙漠公路没有受到沙尘暴肆虐,视野旷远。
阿依慕往他们车上塞了一大堆吃的,嘱咐道:“一路上有信号覆盖的,如果有事就打电话给我。爷爷我已经联系过了,他在伊犁等你们。”
她将手按在胸口,笑着对他们行了个礼:“祝你们平安。”
秦天问:“我能抱抱你吗?”
她大笑了起来,张开双臂走了上来。秦天拥抱了她,她喜欢阿依慕,她不想这是她们最後一次见面。
童仲元和阿扎提握手道别,和秦天开车离去。
阿依慕仍然望着远去的车辆,阿扎提不解地问:“为什麽不多留他们几天?路还没清理干净呢。”
“傻瓜,今天是汉人的中秋节。”
“那不是更应该让他们留下来,大家一起吃饭热闹一下。”
“撒浪,你什麽也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