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她的办公室里,她把前因後果说了一遍。又拿出当时的热释光报告和留存的照片档案给他看。
“既然是解放前挖的,为什麽器龄只有50年?”她抛出问题。
他眼中有笑意,但看得出他想努力显得没有嘲笑的意思。他凝望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回答:“那就说明不是解放前挖的。”
“他为什麽要说谎?70年和50年也没差别啊。不对,他不知道!他并不知道自己手里的瓷器全是现代仿制品。他以为是文物。所以这些瓷器是他自己挖的!他以为挖到了文物,怕上交给国家,就假称是他爷爷挖的!解放前没有文物保护法。”
秦天猛地站了起来。原来如此,这就是真相。但是,他既然不想交给国家,又为什麽会捐给博物馆?而且一次不成又来一次。上博不收就捐给崆博。
童仲元支着颐安静地瞧着她,看她拉扯纠结思考一番後又忍不住问他为什麽他非要强捐文物给博物馆?一次又一次,到底什麽大病。
这一句宋岁阳也问过,他当时没回答。
“他说他爷爷挖了5000件文物是吗?”
“对,那得意劲儿。说家里那麽多文物没必要,要报效国家。”秦天想到周强就恶心。
他把她的表情收入眼底,手指轻敲着桌面,他是有一个推测。
“如果有个捐赠人,家里有5000件文物,其中2000件被首博收藏了,那剩下的3000件,你会认为是假的吗?”他不紧不慢地说。
秦天愣了几秒,扭头向办公室门口走去。她在门口喊了一声元君若的名字。元君若连忙答应了一声走过来。
“开车了没有?借我一下?”
元君若把车钥匙给她。她说:“下班可能没法还给你,行吗?”
“当然……行。”元君若说。可以是可以,但为啥是他的车,唐执徐不也在馆麽。
秦天背起包快步离开,经过小卖部门口时,手腕被拉了一下,童仲元的声音响起。
“买几瓶水吧。”
她一回头,才发现他还在,正在低头划手机。他擡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划着导航:“现在开过去三个半小时车程,出城有点堵。”
童仲元拿了几瓶水出来,还顺带买了一盒点心,两瓶牛奶。
“走吧。”他对她偏了偏头,拎着一袋食物走在前面。
“你也去?”她跟上他的步伐,想了想又问,“你知道我去哪儿吗?”
“嗯,我去长长见识。”他说,“崆山市博物馆。”
高架上车流不息,她居然忘了元君若的车是电车,幸好他昨晚刚充过电,够她开个单程过去。
童仲元喝着牛奶看她开车,小时候她是戴眼镜的,是动过手术了吗?
“出了城,高速我来开吧。”他说。
秦天诧异道:“你开?你又没中国驾照。”
“我有香港驾照,可以申请换领中国驾照,上周已经寄到酒店了。”幸好他计划在中国多待2个月时,就立即把驾照办了。
“反方向驾驶,你不习惯吧?”
“嗯,所以上了高速再换。开高速没什麽区别。”
秦天的手机响了,连在车机上显示是唐执徐打来的。她看了一眼,前面把手机放在中控了,她倒是想接,但连着车机,相当于全车广播。她只好说:“你帮我切到手机接听好吗?”
童仲元正看着窗外喝牛奶,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不能喝咖啡和茶,他大概只能靠牛奶来过瘾了。
她见他没反应,只好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他回过头用眼神询问她什麽事?等他在中控拿到手机时,唐执徐已经挂断了。他拿着她的手机问:“要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