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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夜小说>几处早莺争暖树的意思 > 101 一年(第1页)

101 一年(第1页)

101一年

“带他回去!”尉迟媱压着钟离未白的肩膀往後,“在里面也别要了,什麽还比你的命重要,靠後!”

但他明显听不进去,书一也过来,但竟两个人一起都按不住他。他眼中倒影除了火光中的眠雨斋,连尉迟媱都没有,像掉进了一个没人能插手的漩涡,拼命挣脱任何人的阻挡,不惜在大庭广衆之下狼狈,也不管不顾地就要往眠雨斋的台阶挣扎着爬。

没一会儿尉迟媱真的生气了,推了他一下:“钟离未白!你闹够了没有!怎麽分不出轻重……”

“阿媱……”他被推得倒在书一身上,但转头再看她,还是扑回了她身前,仰头看着她时,眼里忽然就是毫无防备的哀求,“阿媱,我求你,我的盒子就在地上,离门很近,我求你,我的盒子,你让我拿回来……”

她更生气,可是又舍不得再对他吼,抹掉他脸上沾的黑色灰尘,稍微放软了口气:“没事,什麽盒子?我再给你找个一样的。”

“少主,那个盒子里是……”

但书一还没说清楚,钟离未白又往台阶上扑,尉迟媱终于忍耐不了,一意斥责起来:“一个盒子而已,里面就是装的金子,我也赔给你,你也是主持大理寺的人,现在这危急时刻,人人都要进去,那还怎麽管!”

她不能给开这个头,不然场面必然失控,那些本逃出生天的平民百姓,就都要抱以侥幸,再往火场闯了。

尉迟媱的铁板钉钉的不同意,仿佛扎了他一刀,捂着心口难耐地喘息起来,忽然就是大颗的眼泪滴在了白色衣衫上,低头时头发有些散开,手指紧紧攥着膝盖上衣料。

她屏息一瞬,默默无言地伸手抹了抹他低着的脸,起身,转头就走。

贺君焰已经在阶前一边指挥一边提水,满头大汗,看尉迟媱来接,伸手递一桶过去,放心交给她来泼,自己转身去接别人的,但没想到尉迟媱拎着那桶水就上了台阶,黑袍在火光前一隐,进眠雨斋了。

钟离未白的手撑在最低的那道台阶上,突然整个人都像一个木塑,书一也被吓了一跳,死死拉住钟离未白:“公子……”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什麽……都不要了……”

他失神望着上面眠雨斋的大门,心有实感般遽然下沉,然後一切都平息了,心跳也消失不见了。从这里看到一楼的火光,里面正是一个烧着的房梁落下来,轰然巨响,溅得火势更加猛烈。

她进去了。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阿媱……”

他麻木地说着,忽然低头,一口腥咸的血就溢出苍白的嘴唇,吐到了街上,成一道刺目的血红。

“公子!”

“钟离大人!”贺君焰也过来。

“救她,救她……我不要了……告诉阿媱,我不要了……”

说着,一口一口的血吐出来,身体抖得几乎是痉挛。

贺君焰没想到他心创至此,竟突然呕血,也心急如焚,但正在此时,人群忽然指着楼上惊呼。

一面已经烧过的窗户口,尉迟媱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她朝里丢开了空空的水桶,这就飞身跳了出来,看准落到了旁边稍微矮些的房屋屋顶上,然後一个接一个,依次慢慢往下跳,最後终于落回地面。

袍子下摆不少被烧得破碎,满身都是枯焦气味。她心里也知道刚才的惊险,里面烤人又看不清楚,屏着呼吸才一鼓作气闯进去拿到了东西,一路上也不知挨擦到了多少灼烧,只是外人面前,她看起来没事人一样。

过来回到钟离未白身前,从袖里扯了扯,拿出了竹丝扇和一件残破的纱罗披风。

“这就是盒子里面的,要了干什麽,我当是什麽机密要紧的。”

被呆呆的注视着,安静抹掉他唇上的血,尉迟媱不相信他刚才只是突逢大火,惊慌地失了心智。味道焦枯的衣袖,擦了擦他的眼睛:“你怎麽了?”

钟离未白带着血咳嗽了起来,一边摇摇欲坠地咳,一边低下头,将他们幼时的两样旧物,掖进了怀中。

书一几经惊魂,此时哭腔喊了起来:“公子!你就告诉少主吧!兴许她有办法呢……”

周围旁人,救人的救人,哀嚎的哀嚎,一座楼宇,再精工雕琢,今天这场大火後,无法估量的财宝物件,该都湮灭了。

尉迟媱语声淡淡的:“好,你不说,那我再进去。”

她不是要钟离未白选,她会直接做给他看,话语的尾音还没结束,她就已经站起并转过了身,朝火中的建筑又一次走去。

“阿媱!”

他扑来,只会用身体撞上她的腿,好像这是他唯一会的,阻止她的方式。他也知道,只要她说得出口,她就做得到。

没有血色的脸,贴上她织纹断裂的袍子,声音只她能听见:“我不会放弃的,就算只剩一年可活,我也一定会在你身边,阿媱,我帮你把前路铺好……”

尉迟媱惊愕地回头,揽住他时,人已经晕了过去。

“去找顾太医!”

尉迟媱和书一将人搬去马车上,她吩咐快马加鞭往顾太医府上去。

钟离未白的头靠在她肩上,尉迟媱的手贴着他的脸,冰凉的。几乎是不曾注意,这些时日,他竟消瘦了下来。此时昏然不省人事,看上去清瘦又与世无争,眉目之间,颜色都浅淡宁和,整个人的精神都被病气冲淡了。

呼吸那样浅,浅到尉迟媱会觉得这马车还不够快。她全然顾不上眠雨斋的乱状了,只想知道什麽是“只剩一年可活”。

“少主,那把扇子和披风,公子嘱咐我……是日後为他安置随葬用的……”

她擡头,骇人地盯着书一:“没有这种话。”

书一试着整顿表情,可是刚张嘴,还是扁着嘴巴流出了眼泪:“顾太医已经判定了,方法公子都试过了,没有用的,行针时公子也这样呕血到昏迷,药石无医,一年,顾太医让公子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不可能,顾太医也曾说我阿娘无药可救,可我阿娘硬是撑到了今日。”

她怀中,钟离未白似乎挣动了一下,可是很快,又陷入了更深的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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