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也会原谅我。”钟离未白说的是事实。
东方琅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忽然彻底阴冷下来:“她原谅的前提是,你不会背叛第二次。”
钟离未白不再说话,因为他在东方琅的眼睛里,看到了浓烈的危险。
“她沾血,洗不掉,就喜欢你的干净,可是大人啊,你真的有那麽干净吗?”
东方琅夸张地笑了起来,笑得两臂摇晃,连影子都是跌倒的样子。
“把他带下去,和他们,关到一起。”
说这句话时,东方琅依旧在翩跹的纱幔里,疯癫地大笑。
尉迟媱早知道楚矶的薄弱,可是策马直入宫门都无人阻拦的时候,还是感到惊诧。
这里的守卫,好像连被闯入都觉得习惯了,甚至都不挣扎。
这座皇城,和它在传言里的一样动荡不安。
王族宫廷里,遍植荷花,都是那种妖异的荷,花瓣绮丽尖削。尉迟媱沿着水廊走,才看到了丝竹声聚集的水阁。
横在一座宫殿前面,背靠天光,上面纱幔翩飞。
依稀是有一个影子在中央翩翩起舞,尉迟媱下了马,後面的黑骑也下了马。
“东方琅?”
那影子一停,丝竹声便也全部停了。
她转过头来,一张在绒花里格外明艳的脸,轻快地笑起来,好像全无生疏:“媱妹,你错了,我在这里,叫楚琅。”
尉迟媱乍一看到她的面目,还有些恍惚,多年不见,人的样貌,终究还是有些变化。
“钟离未白呢?”
“嘘——”她手指抵在唇边,歪头一笑,“我给你排了一支新舞,以前在晟誉时,他们都说楚矶的舞有邪气,蛊惑人心,媱妹,你来试试,我现在可是楚矶最出色的编舞师了。”
她竟倾身一拉,将尉迟媱拽入了地毯中央。
尉迟媱才要张口,四面八方竟都有水烟般的长袖朝自己舞动了起来。
“东方琅!我没工夫和你闲扯,钟离未白呢,让他出来!”
“看一看舞嘛,专门为你排得呢。”
惑人的娇声此起彼伏,尉迟媱再要找东方琅的影子,竟然看不到了,身边都是忽闪而过的袅娜身影,脑中忽然也迷糊昏沉了起来。
“媱妹,你打了好久的仗,累不累,休息一下……”
“钟离未白……钟离未白呢……”
“他很好,也休息下了,我待会儿,喊他来见你……”
“钟离……钟离……”
她摇摇头,强迫自己清醒,可是香风弥漫里,也看得见水阁外的黑骑在与楚矶的守卫相斗,可是,她好像就是没有力气,而且明知情况紧急,竟就是在昏昏欲睡。
“媱妹,何必那麽辛苦自己,你做了这一切,又得到了什麽?功名丶领地丶威望……那些都是别人的,京都的,家族的,没有一个是属于你自己,尉迟媱的,那你还那麽辛苦,是为了哪般……”
声音实在低迷缠人,尉迟媱动了枪,忽然狠狠摔向了那些舞姬。
可是枪挥过去,才发现虚影一晃就散,竟然都是一些假象。
楚矶果然是有自己的文章。
尉迟媱身上,仅剩一些痛意,那是在涂梁打出来的新伤。
甩开沁璧扎到地上,尉迟媱忽然拔出靴侧的匕首,扎进了自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