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埋怨说着,发现钟离未白不接话,拍他肩膀:“你不赞同我?”
他两手在缰绳上摩挲许久,才说:“知道了,很快就回去。”
“是得抓紧,献岁的时候可能还有比诗,那次就一定要把他比下去,你回去好好研究,准备着。”
白术迎着夕阳日落,那将要没入地平线之下的,在空旷野外看起来竟硕大无朋。
将鞭子放钟离未白手中,松泛摸着白术被云霞染红的鬃毛,她这才想起,问:“你刚才是想问我什麽的?”
“没什麽。”语气低落。
“很高兴,打扮得真好看,我太有面子了。”
这下他忽然转头,看看她:“喜欢吗?”
“喜欢,一见你就心情舒畅。”
“那便好。”他转回了头,眼角满是笑意了。
“还以为献岁才能一起玩的,正有涂梁的事要问你,你提前来一趟也好,竹月还特地做了新月饼欢迎你,等回茶楼,吃不完你带着走,多带些回相府,别客气。”
那才到眼角的笑意散了:“今年是什麽馅?”
“试过了,马都不吃的馅,你最好就别问,不忍心给丞相大人吃,可以捎给东方珀。”擡手摸他额头,指尖扫过右眉,“害你差点落疤,真是平白给我添堵,迟早把馀下五箭还他。”
“你不要因为我树敌。”
“谁管这个,就好比我手里握一块美玉,那原是我日日观赏爱惜的,他过来忽然在我玉上划一个口子,那谁能不生气?”
“那我不是也还在你手里吗?”
她执着:“要美美的在我手里。”
此时草地半是翠绿半是鲜红,她下来牵马走着,踩着有趣。
钟离未白耳中,是两道踏草声,莎莎并行。马上缰绳虚握,既能听出尉迟媱的轻松敏捷,又能听出白术的恣意矫健。
在盛大的夕辉中,野草染色,仿佛也会一时忘却此时的夕照本意,迟来的深夜会比白日危险。
拉动缰绳,尉迟媱朝他看过来,钟离未白就说:“前路迢迢,你要小心。”
她笑着回拽:“无妨,你已经会骑马了,我若被荆刺绊倒,你携我回去就行。”
他平缓说:“我怕你绊倒。”
她笑得无拘:“那有何惧?迢迢也好,苍苍也罢,总归前路有你,你且为我多想着,我倒不必管上那麽多。”
他伸手过来,捋她摘纱笠时撇下的一缕发丝:“那你听我的,远离三皇子。”
她头靠一些过来:“我不是一直在听麽?”
“你没有,我与你说,你总是听一半。”他轻轻叹气。
“先不说这个了,问你个情况,竹月说涂梁报来的说法,是使臣半路急病,那圣上可有派遣太医去聊表关心?”
“没有,本来从他国的都城到晟誉的都城,天高路远,使臣疾病无医也并不少见,涂梁使臣在入境之後,已经病过一次,第二回传来病讯时,朝中曾有人呈言派遣太医,以示我朝优待,但不乏反对之声,就不了了之。”
“钟离,凡是反对的人,你回去後要留心。”
他眸中一顿,看向她:“涂梁使臣的病,有问题?”
“不知道是病了,还是来东部了。”
落日沉没,四下陷入墨色阴影。